丫鬟垂下头,答,“回小姐,今日并无人来府上做客。”
奇怪,难不成先前是她眼花,所以看错了吗?
若非看错,府里头又怎会让这种穷鬼进门打秋风,不应该是直接遣人打出去,要知道大哥二哥,亦连父亲目前都不在家中。
宝珠甩了甩心底浮现的不安,正打算回院子,却迎面撞见在母亲院里伺候的张嬷嬷。
梳着低马髻,用银簪固牢,穿着绛紫色团花马面裙的张嬷嬷见她回来了,笑吟吟道:“小姐您回来了,夫人正有事找您,要您到她院里去一趟。”
闻言,沈宝珠发觉手上的金沙奶黄酥吃起来都不香了,下唇微咬,且透着丝不安,“张嬷嬷,你告诉我,母亲找我是因为什么事。”
除非是大事,要不然母亲不可能让张嬷嬷特意来等她。
难不成是她欺负同窗的事情被发现了?
不应该啊,她往常都做得很小心的。
“这个吗,等小姐过去后就知道了。”张嬷嬷看着仍是一无所知的小姐,不由叹了一声气。
视线落在那双似懵懂小鹿的眼睛,又想到夫人院里那双和沈家人如出一辙的桃花眼。
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啊。
静春院内,上好的银霜炭正搁在鎏金薰笼里散着暖意驱赶春日湿寒,一枝红梅缀玉瓶。
祖母绿抹额勒于齐眉上,面带病容的美妇人正眼眶通红地拉着少年的手不放,语带哽咽,“对不起,都是为娘的错,要不是我当年的疏忽,也不会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年的罪,好在我终于把你找回来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和列祖列宗们交代。”
沈母多次想让他认祖归宗,可是都被拒绝了,就在她以为无望之下,好在儿子终于想通了。
“我时至今日能重新和母亲相遇,能认祖归宗,我就不觉得委屈,也望母亲不要在因我落泪,要不然倒成了我的不孝,何况当年之事,母亲并未做错什么。”少年嗓音清越疏桐,远不及说出口的话熨帖。
他越是那么说,沈母越是心生愧疚,刚止住的眼泪又一次要落下。
要不是她,自己的亲骨肉又怎会流落在外多年。
一旁目睹了母子相认,同时也是沈母奶娘的宋嬷嬷抬手拭去眼角泪花,上前扶住沈母,“夫人,小少爷说得对,你可不能再哭了,要我说,小少爷是个贴心,会疼人的。”
“对对对,你说得对,我儿愿意认祖归宗是件值得高兴的大事,我应该笑才对。”
这时,随着织锦棉门帘恰被掀开,少女软糯娇甜的声音随之传了进来,“娘亲,宝珠回来了。”
“娘亲是不是想宝珠啦。”脸上扬起笑的沈宝珠小跑进屋里,层层叠叠的百褶裙摆漾出一朵芙蕖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