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时钟指向下午四点,大厅里安静得吓人。那个高中部学生坐在距离苏沫最远的一张桌子旁,不说话,也不见离开。 视线偷偷扫过那个男生,那人好像在专注看书,没注意这边的动静。苏沫屏住呼吸,贴着墙根往回收餐盘的水池那里挪。 苏沫再顾不上别的,弯下腰张嘴就喝。 总算把喉间的焦灼感压下去,苏沫拧上水龙头,用袖子擦把脸。缓了一会儿,他才转身往回走。对面男生的视线已经看过来,苏沫不用抬头就能感受到对方暗沉沉的目光,有如实质扎在自己身上。 不知道又坐了多久,天光渐渐暗淡下来,餐厅是不开晚餐的,因此不会开灯。喝了一肚子凉水的苏沫全身发冷,腹痛和饥饿也折磨着他。他焦急地看了几眼时钟,一咬牙,站起来往大门口走。 他微弓着腰,一只手不自觉地按在小腹上,踌躇很久才轻声开口。 男生啪一声合上书,微仰头看着苏沫。苏沫不敢跟他对视,一张小脸上极力保持镇定,但抿到发白的嘴唇暴露了他的不安。他死死攥着书包带子,等男生的答案。 这话一出口,苏沫心往下沉了沉。他用力睁大眼睛,逼着自己把眼泪吞回去,试图做最后挣扎。 男生冷声截断他:“别叫我。” 文华中学分高中部和初中部,是两个单独却又相连的区域。初中部是没有晚自习的,下午五点下课后,校区内基本就没人了。如果走太晚,空荡荡的校园路上只有路灯和冷风。 下课铃响过很久,餐厅外的校园已经安静下来,再不走,天要黑了。苏沫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求眼前人。 宽大的校服下是微微颤抖的身体,一张秀澈的脸上带了点稚气。以前这张脸上还有婴儿肥,一笑两个甜酒窝,瞳仁熠熠生光,任谁见了都知道这是一个娇养着长大的小少爷。 对,就是现在这个摇摇欲坠的样子。 “我能回家吗?我妈妈……会担心。”苏沫的头要低到地板上,哭腔已经隐隐透出来。 这样一个瘦弱的小孩儿,面对那帮欺凌他的学生时,从来没掉过眼泪,不仅如此,一开始甚至会还手。他哪里会打架,从小娇惯得很,手上划破块皮都要委屈好几天。可有几次他被打得趴在地上竟也不吭声。 那时候看到周千乘,他眼底突然亮了亮。周千乘记得,他甚至冲着自己的方向伸了伸手。可周千乘连停顿都没有,只扫了地上的人一眼,径直过去了。 但眼泪还没落下来,周千乘心底便生出一股残忍的破坏欲。他彼时还不清楚这破坏欲来自哪里,又或者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他只是单纯地想看苏沫摔成碎片,最好碎得完全黏不起来。 苏沫哭起来很安静,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果不是一颗颗眼泪砸在地板上,周千乘甚至不知道他在哭。 周千乘突然站起来,椅子发出刺啦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