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只是开了个头，天劫立即吓得浑身一抖，险些将馒头甩出去。 然而刚跑了两步，便被身后追上来的灾民一把捉住了，用力掼在地上。 像是已经非常习惯这样的围追堵截了，天劫知道逃不掉，不反抗，也不挣扎，只抱住头，蜷缩成一团趴在地上。 “哎！干什么！你们怎么那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孩啊！” 打人的几个觉得自己占着理，也不怕，一边继续拳打脚踢，一边恨恨地回： “这小孩是千年不遇的灾星！” “咱们这里小旱两年，接着大旱四年，正正好就是他们兄弟两个出生的时间！” “是啊！都是他！这小孩不能留！” 那打人的灾民讲得头头是道，惹得围观的饥民唏嘘摇头，一时都不敢上前劝阻了。 背上的踩踏倏然消失，一个温热的身体覆上来，将天劫紧紧抱住。 背后传来男孩细弱的声音，几乎尽数被拳脚棍棒的噼啪声淹没。 天劫终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沙哑的呼唤。 拳脚棍棒砸在皮肉上的闷响仍旧不断在耳边响起，只是这疼痛不再落在天劫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巡逻的官差终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上前来维持秩序。 男孩将怀里蜷缩成一团的小孩松开，抬手将他扶起来， 男孩满心满眼都放在弟弟每一处青紫的皮肤上，却全然不在意自己背上的伤痕和唇角的血水。 天劫说着，手臂伸向自己的腹部。 天劫顺着对方的力道，从怀里将手拿出来，掌心托着的一个白面馒头，被小心翼翼送到对面男孩眼前去。 “哥，我拿到馒头了，奶奶……奶奶有救了！” 男孩将馒头接下来，眼眶发红，到底没让泪水落下来，只是从唇角扯出一个笑，抬手揉了揉天劫的头顶， 然而他早该知道的，打从出生以来，他何曾遇到过一件顺遂的事情，这一次，又怎么会轻易如愿？ 他哥将馒头掰碎了，塞进躺在窝棚里、双目紧闭的老人嘴里，馒头碎屑立即又顺着老人嘴角漏下来。 旁边躺着的灾民看不下去，摇头叹息， 天劫站在窝棚门口，怔怔地望着男孩不停地往老人嘴里塞馒头的模样。 “奶奶，阿液给你带馒头回来了，你吃一些……” 天劫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无力，更恨自己在这样的时候，竟然病倒了。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某个黎明前，天劫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到男孩侧身趴在他边上，睡着。 脸上那块的伤口看着尤其触目惊心，不知是被谁拿镰刀一类的利器剜的，一道窄长的口子从唇角绽开到耳根，露出里面暗红的血肉。 男孩显然睡得很浅，天劫这样细微的动作也让他惊醒，蹙眉睁开眼。 男孩声音嘶哑得厉害，垂着眼下意识去摸手边的水袋，“渴不渴，喝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