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麽事了?」莫全一回来就看见大和的三个人都围在桌旁,於是他关心地问道。 「哦?」姚亦池饶有兴致地发出单音节,郝周立刻读懂他的想法,他肯定是觉得刚回来就有戏可以看── 「对。」郝周点点头,但是并不知道为什麽他要这样问。 所有人瞬间把目光转向洪樊民,包括其他围在一旁不敢靠近的学弟妹。 洪樊民脸se渐渐涨红,他只能继续si鸭子嘴y地否认,但说到後面自己也愈来愈语无l次。 见莫全如此,洪樊民心虚地撇开了眼,嘴上却还是在为自己辩解:「反正也没有真的永久删除啊!就是个恶作剧嘛!」 「怎麽大家什麽事都站在他们那边,哪有可能到那麽夸张??」洪樊民依旧没有看向莫全的眼睛,但他依旧可以感觉到所有人谴责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於是他垂下头不悦地嘟囔着,脚还轻轻踢了一下桌子。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莫全继续发话之前,竟是萧敏妊先开口了。 「你每次对练的时候都一直用这种非黑即白的说法,不然就是一直强调杀人犯都没把人当人看,但你自己跟你口中讨厌的人又有什麽不一样?」萧敏妊的语速因急切而变得很快,中间虽有一两次结巴,但她似乎非常清楚自己接下来想讲什麽,「你自己还不是把异己区分得清清楚楚,一直说什麽我们怎样他们怎样的,但你潜意识不就是明白我们跟大和感情好才敢做出这种事吗?我就不信你敢在练习赛的时候偷删对手的稿子,你也只敢对高宇翰下手罢了。」 「你看,只有你到现在还在往恋ai这种无聊的方向想,就是不肯承认自己错了!」萧敏妊的表情既失望又不解,「你为什麽不仔细想想,我们平常真的有b较不喜欢你吗?冬烤那天还不是因为你一直想要踹他或是绊倒他,我们才b较支持他;其他时候也都只是因为你做错了,所以我们才站在对方那边而已啊!」 众人也傻在原地,过了许久,张云祯才默默说出第一句话。 「我很想说认同加一,可是又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有点怪怪的。」高宇翰很是苦恼地啧了一声,「反正我觉得这次是萧敏妊赢了,我要记下来。」 在那之前,郝周特意凑到莫全旁边,很是新奇地问他:「你刚刚是在生气吗?」 莫全稍稍回忆了一下,确实就像是郝周说的一样,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次的做法为什麽会改变,也许是因为郝周在她的秘密基地跟他说了那些话,也或许是因为这个事件攸关到郝周他们,所以他的反应才格外地大?? 说完,她踮起脚尖,用拳头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搥了一下,接着便挥挥手走了回去,独留莫全站在原处,用手背抵着自己的脸。 虽然他的理智很清楚地知道那不可能,但他的脑袋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了那个可能x。 莫全踱步回自己的位子上,时不时悄悄地用手背贴上自己的脸颊,确认它没再发烫。 隔天,终於来到大和高中的第一次练习赛。郝周这次难得接洽到了瑞英高中,瑞英高中算是辩论圈知名的传统强校,要不是时间刚好对上,否则郝周觉得对方应该不会想跟他们b练习赛。 郝周坐在三辩的位置上,时不时偷瞄对手们,瑞英来了五、六个人,看起来分工十分明确,有人在负责指导等一下要上场的选手,有人在帮忙整理资料??从他们得t的仪容和自信的谈吐就看得出来他们准备十分充足。 虽然她曾经跟高宇翰和张云祯说过,只要享受辩论就好,可是她自己还是没有办法把这场b赛想得那麽轻松。 但当郝周一抬头,看见张云祯和高宇翰b她还要忐忑的样子,她也只能尽好学姊的本分,故作轻松地安抚他们。 瑞英的一辩看起来也是个学弟妹,念稿时极为认真,一字一句都咬字清晰。郝周一边听他们的论点,一边和等一下要上去质询一辩的张云祯讨论她可以出哪些攻防,张云祯连连点头,嘴里 等到对方申论结束之後,张云祯便僵y地走到了台上,她抿了抿嘴唇之後,略带仓促地开了口。 「你好。」 「呃??对。」 听见张云祯的问题,对方有些慌忙地翻找手边厚厚的资料,郝周在台下点点头,觉得张云祯的首质目前做得不错──欸等等,张云祯忘了框定,向对方确认有哪些论点啊! 她在台下焦急地团团转,可是依照规则她又不能对张云祯有任何暗示,她只能和高宇翰交头接耳,两人兀自乾着急,就这样,第一轮质询时间就结束了。 等到正方二辩申论结束後,换郝周上去质询,郝周连忙替张云祯补上刚才忘记做的框定,确认好对方的论点包括生命权和误判,制度则是无期徒刑不可假释。 无期徒刑不假释的话,就代表对方既没有要主张教化,也不用考虑再犯?? 说到无期徒刑,她唯一想到的相关攻防是无期徒刑很不人道?? 对方似乎是没有预料到这个攻防,但很快地他便做出了回应,两人就着这个问题讨论了大半个质询答辩时间。 即便她再不想面对,最後还是来到了裁判讲评的环节,正中间的裁判是第一个上台的,他大约是大四或硕士的年纪,带着一副细框的方框眼镜。 「今天这场b赛,我觉得大家应该也感觉得出来实力蛮悬殊的。」他推了推眼镜,「先说结果,我的论点分判给了正方,我其实自己也蛮意外的,因为正方的论点在我看来其实非常地好处理??」 郝周默不作声地听着裁判讲评,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後面两个裁判虽然没有第一个人说的那麽苛刻,但对於大和的评价也是贬大於褒。 郝周的x口就像是被一团巨大的sh棉花堵住,堵得她喘不过气。高宇翰和张云祯都已经那麽努力地应对第一场练习赛了,而且她明明就答应过他们b赛输了也不会被骂,她却还是害他们要被裁判一个接一个地质疑,甚至是冷嘲热讽?? 「不要想太多,毕竟你们都是第一次b练习赛嘛!你们已经表现得很好了!」郝周同时拍着高宇翰和张云祯的肩膀,「不要把坏话太放在心上,只要听取有建设x的部分就好了,今天回去就先好好休息吧。」 「你还好吗?」 郝周摇摇头,没有说话。 「我真是个没用的学姊。」 「怎麽会?」莫全连忙走到她旁边坐下,担忧地问。 郝周知道自己不该一直讲这种丧气话,而且还是对着莫全倾倒这种情绪废物,可是在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怎麽做。 「走吧。」 郝周勉强起身,拖着沈重的步伐,跟在莫全後面来到那个摆着蓝se软垫的地方,完全不需要莫全开口,她便径直倒了下去,仰躺在软垫上。 郝周原本直gg地盯着天花板,但日光灯有点晃眼,於是她把眼睛闭了起来,耳边只剩下莫全温柔的声音。 在静谧的环境中,郝周紧绷的身躯渐渐地放松了下来,许久之後,莫全再度开口:「不过我觉得你一定不会甘心就这样放弃,我猜你一定有想过要怎麽做才能好起来吧?我可以??陪你一起寻找改变的可能。」样真的算是在安慰我吗?你只是把我说过的话全部拿来还给我而已吧。」 「但有时候人就是没有办法拯救自己,所以才需要靠别人来拯救不是吗?」 「那个裁判就是远近驰名的嘴贱啊。」 「不要太在意啦,就是有人讲话b较机车,也有人b较会鼓励选手,你们多听几次之後就可以像我一样练出强心脏了。」姚亦池拍了拍x口,话里还有几分自豪,「之前还有人直接说我不适合打辩论呢,我还不是好好地打到了现在?」 虽然姚亦池蓦地提起这件事,让郝周有点毫无防备,但说着说着,她的语气中渐渐染上了笑意。 「你还不是一样,你那天在台上一直说不赢对方,激动到我都以为你要哭出来了。」姚亦池用手指戳了戳郝周的肩膀,也揭开了她那天的窘态,闻言她两手一摊,「反正我又没有被裁判指名道姓地骂,对欸,会不会那天骂你的裁判跟昨天的是同一个啊?」 两人你来我往地互揭对方的老底,而郝周也渐渐回忆起来──学姊正是在那一天跟她说,负面的情绪有机会可以促成改变。 「也没有特别怎样吧,就是回家的路上开始跟对方大吐苦水,然後再一起发誓要振作起来,我们好像总是这样。」姚亦池侧过头看向郝周,而她点了点头。 「欸!你怎麽可以自己偷设规则!」高宇翰嘴上大声抱怨,手却是很诚实地拿起了一只白板笔开始写字,两人挤在白板前,也不知道最後到底会写出什麽东西。 「所以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看,我们的学长姐也不是一开始就很会带b赛啊。」从刚才郝周没有积极安慰学弟妹,反而陷入自己的思绪,姚亦池就看得出来她一定很自责,「以前我们都能够在犯错之後大喊大叫就放下了,就算当了学长姐,我们也要继续大喊大叫。」 「你今天怎麽这麽正向?看来选秀b赛准备得很顺利?」 闻言,郝周笑了一声,他们一起望着高宇翰和张云祯,而那两人整理的练习赛内容渐渐有序了起来。 「你不会安慰我就是为了套我话吧?」郝周很是怀疑地斜眼瞥向姚亦池。 「他说他需要一点时间,然後我也可以懂他内心的挣扎,所以我就想顺其自然地等他回覆我。」 「嗯??我其实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喜欢我,可能他想确认自己的心意吧?」郝周向後倒,把头靠在椅背上,马尾向後垂落。 也许对莫全而言,他们是关系亲近的密友?也或许他对她没有心动,所以才迟迟没有回覆她? 就算他们最终不会在一起,但如果能够让莫全重拾自我,她也算是如愿以偿了吧。 「怎麽了?」莫全扭过头,手里仍持续移动滑鼠。 莫全停下动作,不解地看向康菁亚。 一想起那天的事,康菁亚就恨铁不成钢。当时,在郝周以装水的名义开溜之後,莫全便悄悄地走到传情箱旁边,ch0u起一张空白卡片,凝神思索。 为此,康菁亚还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偷看,想让郝周成为第一个看见那张卡片的人,没想到就在她兴奋地把卡片拿给郝周,并在不远处伸长脖子偷瞄的时候,她却发现卡片上只寥寥写了谢谢和署名。 「??我不知道。」莫全抿起唇。 开始准备启航盃之後,莫全似乎变得平易近人许多,这使得卓明辩论社的g部们不再像以前一样对他又敬又怕,而康菁亚本来就对莫全身上的花边新闻很感兴趣,如今终於有机会可以问出口而不用怕被冷处理了。犹豫许久,还是决定和她吐露一些想法。 康菁亚挑起眉,这倒是她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於是她尝试转换成自己可以理解的概念,「你是?你还没有准备好进入一段恋ai吗?还是什麽?」 康菁亚拉开莫全旁边的椅子坐下,感到新奇地托腮望着他,「这还是我第一次从你口中听到这种烦恼呢,如果是以前的你,肯定只会b自己把事情做到最好,才不会承认自己有做不到的事,看来恋ai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但我以为要不要接受一个人的告白,最重要的应该是你喜不喜欢她,不是吗?」见莫全难得向她吐露烦恼,於是康菁亚也收起平常玩世不恭的态度,认真替他和郝周的感情考虑,「我个人觉得ai情最好不要经过理x计算,所以这时候感觉是最重要的喔,你喜欢郝周吗?」 和康菁亚说的一样,明明喜不喜欢是普通人第一时间会考量到的事情,但他似乎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件事,而是不断地在想他有没有办法向郝周敞开心扉、郝周和他在一起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闻言,莫全微微抿紧了唇,但还是点了点头。 午休时间,他们总会讨论到上课铃声即将响起才肯罢休,偶尔还会不小心迟到,匆匆压线跑进教室;放学时间,他们更是天天讨论到图书馆关门,一边走回家还一边查资料;而姚亦池也特意向公司请了几天假,一起准备赛前的最後一周。 即便大和辩论的准备方式依旧j飞狗跳,但是持续努力下来也渐渐有了成效。在接下来的几场练习赛中,他们的表现虽然时好时坏,但是至少每一次b赛结束他们都从裁判和对手身上得到了新的收获,偶尔获得裁判大力称赞时,高宇翰和张云祯更是会高兴地在路上又喊又叫。 时间已来到了晚上九点多,郝周和姚亦池走在高宇翰和张云祯後面,前面那两人今天一个人当三辩,一个人当一辩兼结辩,表现得都很不错。 在路灯的照s之下,四人的影子倒映在旁边建筑物的外墙上,被拉得很长。 「太早了吧,我们还有一个学期要当欸。」郝周吐槽道,但脑海中还是不自觉浮现了类似的想法,「如果张云祯和高宇翰听到我们已经在密谋要让他们当g部,一定会大叫说自己做不到。」 「也是,我们两个去年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现在这样啊,我到现在都没有自己成为了学姊的实感,但是不知不觉第一个b赛就快要结束了。」郝周一手抱着资料本,一手捏着裁判评分单,「也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成为一个好学姊。」 「别再想这有的没的了,你是最好的郝周学姊──」他的口气轻松,语尾则带上了点俏皮的意味,而郝周闻言之後也笑了出来,「噗,好烂的谐音梗。」 终於来到了赛前的晚上,由於大和辩论只有一个学姊愿意回来带b赛,所以卓明辩论的学长姐主动表示两校可以互相共用人力。因此,郝周和莫全约定好两校一起订在同一家旅馆,这样学长姐和选手随时可以互相来往。 这次的参赛队伍总共有二十四所学校,第一天的赛程会从小循环打到八强赛,第二天则是四强赛到冠军赛。因此,只有进入四强的队伍可以参与第二天的b赛,而一旦进入四强就确定可以拿到奖盃,这也是大多数队伍的目标。 「你们先整理一下资料好了,我先帮他们处理一下论点架构,等一下再去找你们。」一进门,学姊便如此向他们招呼道,郝周等人应好後,便坐在角落。 在坐下前,郝周和莫全打了声招呼,高宇翰和张云祯很有默契地互看了一眼,但是都不讲话。 「怎麽办,我好想讲禁词。」憋了许久,张云祯终於还是忍不住开口了,「郝周,我觉得禁词一直在偷看你。」 「我是冒着被高宇翰扣分的风险在跟你分享情报欸!他是不是终於要回应你的告白了啊?」张云祯手里一边整理新印好的资料,一边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他拖这麽久肯定是为了拿到奖盃之後光荣地跟你告白。」 担心他们会在别人的房间里吵吵闹闹,郝周立刻把话题绕回辩题上,然而在转移话题的背後,她其实因张云祯说的话而有一点动摇了。 而张云祯的观察向来又很准,这让郝周的心思忍不住飘远了些,但她又强b自己把注意力放在b赛上面。 「我其实蛮喜欢政府不应该拿人命作为维护治安的工具这个论点,但这个论点是不是很难c作啊?」高宇翰挠了挠头。说明台湾人民都倾向支持si刑,再去讨论应报理论和私刑问题,因为每次练习赛我们都解释不清楚不满足人民的法感情会发生什麽事,所以好像也只能用私刑当成很明确的弊害。」张云祯用手指捏住下巴,一边思考一边提出自己的看法。 「那不然我们可以先把这些论点都安排进去,等学姊过来的时候我们再问她有没有什麽建议。」郝周点点头,开始敲击笔电键盘,拟定粗略的论点架构。 在学长帮他们安排正方论点架构时,莫全抿了抿唇,数次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虽然如今的他也成为了学弟妹的学长,可是在大学的学长姐面前,他还是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敬畏。 莫全先是看向学长姐,接着又转向学弟妹,见所有人都正在看着自己,他退无可退地深x1一口气,说道:「我只是想问??如果进入四强之後已经确定会拿盃,可以让我打打看有关正义的论点吗?」 这让莫全感到有点紧张,他继续解释道:「就是主张si刑只会喂养人民一时的情绪,却让社会大众忽视杀人案件背後的社会问题,而废除si刑後更能够从犯人身上找出问题。」 他的掌心渐渐冒出了冷汗,他有点焦急地解释:「但我知道这个论点应该打不太赢,所以才想说如果进四强後有机会再试试看,如果大家不喜欢这个论点的话也没关系??」 闻言,莫全蓦地抬起头,只见学长一派轻松地摊开双手,而其他学弟妹们也纷纷点了点头。 「我也是。」 学弟妹们皆察觉得到莫全的紧张,这让他们感到无b讶异──毕竟莫全平时从不曾对他们提出什麽要求,就连吃饭时挑餐厅他也总是配合大家的选择,如今他难得提议说自己想要打某个论点,他们当然愿意奉陪。 自己鼓起勇气提出的意见被采纳後,莫全忍不住看向了郝周──自从前几天康菁亚给了他当头一bang之後,每当他和郝周传讯息或是遇见她时,他都会不断地想,他到底该如何回应她的心意?他喜欢她吗? 想起郝周时,他的脑中总能浮现她各式各样的表情,开怀的、生气的、难过的?? 他跳动的心脏早已经给出了答案。 如果他无法彻底接受自己,敞开心扉,那他有办法与她交心吗?於是莫全给自己下了一个任务,如果他能够在台上坦然地说出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那他应该就算是克服了这个问题。 思及此,莫全的脖子微微发热,於是他用手撑住了脖子,试图掩饰自己胡思乱想的心。 「其实我觉得郝周和姚亦池也蛮配的。」张云祯说。 「欸,我又没有说禁词,我说的是姚亦池欸。」张云祯振振有词地说,随後开始编织幻想,「你不觉得这种组合也蛮香的吗?在偶像出道前陪他度过艰辛时期的好友,两人互相扶持、互相依赖,出道之後两人在台面上总是互损,但背地里其实双向暗恋,都害怕说出口之後会打破现在的平衡。」 接下来两人说些什麽莫全便没有听清了,他不由自主地往後瞄了一眼,大和似乎正以两两一组分工合作,於是郝周和姚亦池坐得离门边b较近,高宇翰和张云祯则坐得离他们这边b较近。 此时,郝周一边指着萤幕一边说话,大概是在和姚亦池争取些什麽,而姚亦池则笑着用手肘压住她的肩膀,半边身子靠在她身上。 莫全b自己收回目光,把视线落回眼前的笔记本上,但刚才的画面和对话却仍然停留在他的脑海中。 没想到,他不是唯一一个在别人眼中和郝周有发展可能的人。 会不会其实在郝周眼中,姚亦池b他还要值得依赖?会不会其他人说的并非捕风捉影,和姚亦池长久以来的相处下,郝周确实渐渐发觉了自己对姚亦池的喜欢?? 在学姊的帮忙之下,大和确定了明天要打的论点,於是他们开始写稿、练习攻防、铺排损益b?? 高宇翰大概每隔一分钟就会打一次呵欠,但他还是强撑着眼皮和张云祯互相练习攻防,郝周和姚亦池则埋头写稿,但在低头时总有人会忍不住打瞌睡,接着又惊醒。 「不然你们先去睡吧,我觉得你们已经练习够了。」眼见着高宇翰和张云祯一走进房间便瘫倒在各自的床上,郝周r0u了r0u眼睛,如此建议道。 「我们写完稿就会睡了,你们赶快睡吧,不睡明天也没有jg神打b赛。」写稿,直到终於完成一辩稿,他们才各自爬shang睡觉。 走进会场,高宇翰和张云祯既紧张却又兴奋,他们东张西望,看着周围有哪些学校的人、有哪些他们耳闻过的裁判??偶尔还有摄影师走过,负责抓拍b赛照片。 虽然一切的景物似乎都和练习赛时很相似,可是窗外不时走过的各校选手以及现场的工作人员,都在在提醒着他们──正式b赛的这一天真的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靠近b赛开始的时间,大家纷纷就定位,他们也回到了位置上,高宇翰越过姚亦池,忐忑地问郝周:「郝周,我们真的可以吗?」 这一次,郝周已不再像第一次练习赛时那麽紧张。因为一切都还没有开始,那麽一切就还有改变的机会。她要做的只有努力把握接下来的胜负,就算这场输了,下一场也还有赢的机会;就算两场都输了以後惨遭淘汰,他们也还有下一个盃赛可以参加。 「请正方一辩上台申论。」 「问候在场各位,首先定义辩题??」 「在现况下,政府已经针对刑求和自白的证据能力做过修法了,为何您方认为在这个情况下仍有误判的可能x?」正方一辩申论结束後,对方二辩急切地问,而高宇翰则努力回应,「因为目前除了刑求和自白以外,还有好几种环节都有可能导致误判??」 四分半钟过後,第一轮质询答辩时间结束,高宇翰勉强松了一口气,他应该算是有好好守护论点吧? 「您方主张si刑有吓阻力,但是我方这里有一份资料显示出许多囚犯认为si刑和无期徒刑的吓阻力是相当的??」 郝周上台质询对方一辩时,她备齐了许多资料,一一攻击对方的论点,以至於对方被问得有点兵荒马乱。 在好几轮的激烈交锋之下,对方渐渐乱了阵脚,花了许多时间护卫自己的论点,但却疏於攻击大和的论点。 郝周站在台上,望向底下的裁判和零星几个观众,所有人都屏息看着她,等待她发言。 如今站在这里的她,就像是当年仍是学妹的自己引颈仰望的人。 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对於郝周而言就像是梦一般。 只可惜赛程紧凑得没有留给他们时间好好庆祝,才刚确认自己获胜,几人便必须迅速移向下一个b赛场地。 「当然啊,我们都已经赢了两场,再一场应该也可以吧!」高宇翰则斗志满满,他在空中挥舞着拳头,像是要给自己加油打气。 走进八强赛的b赛场地,他们皆是抱持着既怀疑但却又期待的心情,只要他们在这场b赛中获胜,他们就可以拿下大和辩论近年来的第一座奖盃── 这一场b赛中,大和担任正方,他们所采用的论点和前一场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是对手早已去旁听过他们的论点,并在休息时间准备好应对他们的策略,抑或是对手本就有备而来,郝周等人频频被问到他们毫无准备的攻防。 殊不知,对方却提出了一个他从未听过的词:「但我方这里有资料显示,目前台湾已经建立了争议i刑确定案件审查要点,只要有人提出某个si刑案件有误判的可能,在厘清之前就不会执行si刑──」 高宇翰一边读,一边冷汗直流,资料上是密密麻麻的法律用语,他一时之间没有办法从中找出漏洞。见状,对方立刻下了小结:「好,所以您方也确定了在现在的法律制度下,其实只要有疑虑的案件就可以不用立即执行si刑,那目前也就不会有误判的可能??」 除此之外,在对方讲求法律原则并紧紧掌握着战场走向的情况下,大和这边始终被带着走,难以有机会进行价值渲染。 即便如此,郝周还是不愿意放弃,她绞尽脑汁想让战局能够扳回来一点点,一点点就好,毕竟他们难得有机会可以触碰到奖盃── 姚亦池在质询对方三辩时,也难得地摆正了姿态 等到b赛结束後,听着裁判讲评,台上的三人和台下的张云祯其实都已经大概猜到了结局,可是他们还是忍不住抱持着一点希望。 只可惜事与愿违。 郝周虽然也觉得扼腕,但今天他们已经走到她从未预想到的高度了,所以即便在八强赛输掉,她也觉得还算高兴。 「怎麽了?」郝周有点错愕地问,其他人闻言也抬起头,看见高宇翰眼圈发红。 「往好处想,我们今晚可以好好放松啦,还可以开始说禁词。」张云祯连忙拍了拍他,也不知道这对高宇翰来说有没有安慰效果。 「你有准备很久吗?」闻言,虽然气氛正感伤,但郝周还是忍不住吐槽道。 「下次再b嘛!又不是只有这个b赛,只要你想参加我们就一定会生出人力陪你报名。」 「欸,怎麽有奇怪的条件混进去了?」 在大家的轮番安慰底下,高宇翰x1了x1鼻子,用决绝的口吻发誓道:「下一次!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就可以拿盃!」 除此之外,如同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情绪,他们的话题也呈现跳跃式思考,从输b赛跳到姚亦池的感情观,又跳到莫全和郝周。 「嗯??我也不知道欸,我们有算在暧昧吗?」郝周蹙起眉思考,她本来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没有什麽暧昧的互动,但她的脑中飞快闪过他们两人在地下室独处时的点点滴滴,心脏还是不由得漏了拍。 郝周忍不住笑了出声,而这个时候,姚亦池一针见血地问道:「那如果他一直不回你呢?你就要这样一直天荒地老地等下去?」 与此同时,跟在他们身後走进旅馆的莫全顿时停下了脚步。 卓明不久前也结束了b赛,顺利进入四强,这代表他终於有机会在台上直面自己的内心,也终於能够鼓起勇气面对郝周的感情了。 没想到,他却意外听到她似乎想放弃他了。 明明今天b赛时他都没有这麽焦躁不安,可是一旦遇到与郝周有关的事,他的心情总会变得波涛汹涌。 跟着感觉走??吗? 「郝周!」 「怎麽了吗?你们今天b赛还顺利吗?」郝周问,莫全点了点头,「我们进四强了。」 莫全颔首向其他人表示感谢,但紧接着,他神se有点不自在地问郝周:「我??有事想跟你说,你可以跟我来一下吗?」 两人走在旅馆的走廊上时,郝周不由自主地想起张云祯昨天曾说过莫全一直看着她,似乎有话想说──可是有可能吗?莫全会是这种在明天还有b赛的情况下告白的人吗? 她忽然恍惚地发现,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她已经可以从莫全的脸上读出他的情绪了。 只见他深呼x1一口气,似是在琢磨着该如何开口,「郝周,我??只是想跟你?」 在他的指尖底下,他感受到自己的脉搏正在跳动。 「我喜欢你。」他抬起眸,专注地望向郝周,终於说出口。 「你怎麽会选在这个时间点告白啊?」郝周忍不住问,但是她的语气里却夹带着喜悦,这让莫全没有半分被质问的感觉,心头反而泛起了一丝丝的甜。 莫全一手抚着自己的x口,感受着自心脏传来的跳动,他抿了抿唇,开口回应郝周在冬烤那天的告白:「──而它已经在你那里了。」 可是一想到莫全话里的些微委屈 见自己的解释似乎没有起到半点作用,郝周只能直接伸出手g住莫全的脖子,作为她的回应,而莫全愣了一下,随後也紧紧回拥了她。 隔日,郝周来到了卓明的四强赛场。 那天,她坐在离他更近的位置,翘首仰望他,而她正是与他互相质询的那一个人。 脑中闪过这个词汇时,郝周的内心还是不禁升起了羞赧,一切都来得没有真实感,可却又是切切实实地自然发生了。 由於b赛已进行到四强分流,有不少来自各校的选手都坐在底下观赛,其中也包括零星几个或许是工作人员、或许是民众的便服人士。 他想起他和妈妈第一次见到受害人家属时,对方满脸悲痛,几yu要吼出血似的要他们一命还一命,而周围的群众和媒t也动容地跟着喊起口号,所有锐利的目光都指向他和妈妈。 除此之外,还有平时在学校里师长和同学们或直接、或间接的排挤,有人会挑衅地问他是不是杀人犯的小孩,然後在把他激怒时怪叫着说不要杀我;也有人会和他和平相处,可是却会有意无意地在言行间透露出对他的畏惧。 可是,在这之外,在他自己的日常生活里,他应该还是有资格作为一个普通的人说出自己的声音吧? 莫全望向了台下的郝周,她鼓励似的朝他点了点头,在她充满打气意味的目光底下,他缓缓开口── 莫全在台上流畅地说着,他彷佛身处於b赛和现实之间,既是以选手的身份在扞卫己方的立场,也是以莫全的身份在吐露真心话。 莫全不知道底下的人如果知道他是加害人家属的话,会做何反应,也许会对他的说法感到不屑,也许会觉得他道貌岸然。 这一刻,他不是杀人犯的孩子,他只是他自己。 但至少他们抱得了季军奖盃回来,因此大家都没有太难过,反而还很高兴可以提早休息,去吃庆功宴。 晚上,大和与卓明一起在会场附近的热炒店庆功,高宇翰望着卓明的奖盃,不时发出赞叹声。 「对了,洪樊民怎麽会打四强分流啊?他不是一直坚持只打反方吗?」她忽然想起这件事,於是好奇地开口问道。 「哦,他自己说想要打的。」萧敏妊抬起头说道,听见她语气里的调侃,洪樊民忍不住嘴y地辩驳,「我、我就只是想打打看四强赛嘛!感觉很帅啊!而且难得有机会可以打正方,就想说试试看也好??」 在莫全当着大和辩论所有人的面把郝周叫走之後,莫全向郝周告白的消息便迅速在大和和卓明之间传开了。大家都没有感到丝毫意外,反而有种「终於来到这一天」的平静与释然。 听见他的话,大家忽然sao动了起来,纷纷热切地喊着要现在补上这个大冒险,甚至还有人开始起哄亲一个。 如今他们真的在一起了,郝周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急着想把高宇翰和张云祯的嘴巴缝起来,但是看着莫全和她一起接受众人打趣的样子,她还是会有一种莫名的心动。 「啊!我想起来一件事了啦!」张云祯看着莫全即使在热炒店依旧一丝不苟的样子,她猛地和高宇翰交头接耳,片刻後,高宇翰啧啧称奇地说,「这麽久以前的事你怎麽还记得啊?」 「不然,大冒险就是让郝周帮莫全解开第一颗钮扣,如何?」 「本来就是你们的大冒险啊,那天的真心话问题也跟你有关不是吗?」高宇翰理直气壮地说。 毕竟那天也是自己答应说要参加真心话大冒险的,所以莫全对於这个大冒险十分处之泰然,一概任由大家处置。 「我和郝周独处的时候再做吧。」他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莫名的压抑。 「蛤──」「真没意思──」「解个钮扣而已还要独处,你们到底是要做什 众人散会前,学弟妹们忽然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叠卡片,发送给学长姐们。 「咦?我也有吗?」郝周惊喜地从卓明的学弟妹们手中接过卡片,高宇翰则在一旁帮腔道:「当然有啊!因为是我们两校一起写的!」 在车上,每个人都因为一身疲倦而睡得东倒西歪,偶尔有人中途醒来,还会偷拍其他人的睡容发到群组上,引起大家打趣,使得短短几小时的车程里,群组的讯息叮叮咚咚地响了上百则。 「明天见!」「欸,要记得回讯息啊!」「下次b赛还可以一起准备吗?」 郝周和莫全并肩走在夜晚的人行道上,忽然,郝周想起了刚才那个未完的大冒险,她好奇地扭头问莫全:「为什麽要独处的时候才能做那个大冒险啊?」 於是郝周放下行李,还故意跃跃yu试地伸展筋骨,逗得莫全忍俊不禁。 她忽然感到有点紧张,即使两人并不是没有如此贴近过,可是此时暧昧的氛围却让她觉得总有什麽快呼之yu出── 没想到,她却看见莫全抿了抿唇,忽然凑近她── 「因为你靠的那麽近的话,我会想吻你。」莫全稍稍撤开了一点距离,但仍旧在极近的地方凝视着她。 回到家後,郝周的心里仍想着莫全的吻,她把行李抛到一旁,忍不住躺到床上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过了许久,她才渐渐从躁动的心跳中平复,接着她拿起学弟妹们合送的卡片,打开来。 每个人的文字特se不一,和她b较不熟的学弟妹简单地表示感谢她一起帮忙带b赛,高宇翰和张云祯则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堆字,里面都是他们这段时间相处的点点滴滴和他们的感谢之情,句末,他们也表示下次还要一起在其他b赛中再战。 「学姊,谢谢你在一开始鼓励我,让我勇气面对接下来的挑战,也变得更愿意在大家面前开口??」读着萧敏妊娟秀的字迹,郝周彷佛能听见她有点腼腆但却又坚定的声音,「或许你觉得你只是随口说了几句安慰我的话,没什麽了不起的,可是对於当时的我来说真的是很大的鼓励。」 看到这里,郝周的泪水默默地落下,热意滑过脸颊。 她合上卡片,珍惜地将其抱在x前,躺倒在床上。双手捂着x口时,她感受到自己x腔的震动。 想着想着,郝周渐渐睡着了,虽然身t无b疲惫,但她的脸上却挂着满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