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悠悠然坐上石椅,高昂着头,挑眉看向郑老夫人,慢条斯理地开口:“来,先给我洗洗脚。” “洗脚?” 郑老夫人瞪大了双眼,满是不可置信,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一旁的云意忍俊不禁,捂嘴窃笑,颇为解风情地对身后的小丫头吩咐道:“去,给柳掌柜准备一盆洗脚水来!” 郑老夫人急得想要阻拦,却被一阵话语打断。 苏婉毓轻轻举起茶杯,嘴角含笑,语气轻柔却暗藏锋芒:“老太太,谭夫人能把您送到我这里,肯定是觉得您还有可用之处。不然,以您目前的处境,她大可把您送进紫嫣阁当老妈子。” 紫嫣阁,那可是风月之地,青楼之名。 对于一位年迈的老妇而言,再度踏入那样的场所,不仅是名誉扫地,更是后世的耻笑和唾弃。 郑老夫人不敢耽搁,膝盖着地,艰难爬行上前:“洗,奴婢马上洗……” “奴婢”二字,她说得极轻,几乎无法辨识,字字艰涩,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屈辱。 数十年来高高在上的主子身份,转瞬之间化为乌有,沦为了最卑微的奴仆。 这种心理上的巨大落差,几乎让人窒息。 云意召来的小丫头手脚伶俐,不一会儿便端来了热气腾腾的水,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柳儿的脚边。 柳儿从怀中掏出一把碎银,轻轻放入小丫头手中。 虽然银两不多,但小丫头接到银子,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欢天喜地地退到一旁。 柳儿抬头,再次看向郑老夫人:“老太太,别愣着了,开始吧。” 她与苏婉毓一声声“老太太”喊得格外刺耳,充满讽刺。 昔日的府邸中,谁能不对这位老太太毕恭毕敬,就连说话都需字字斟酌,生怕犯了忌讳。 而今,郑老夫人的脸色已不是“难看”二字所能描述的了。 皱纹爬满脸庞,肤色泛黄,早已失去了曾经贵妇人的风华。 柳儿最清楚,要如何才能将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老太太彻底踩在脚下。 在这样一个被家族荣耀和身份地位束缚的妇人心中,尊严和门第高于一切,她鄙视仆役,更瞧不起商贾出身的苏婉毓。 现在,让她为曾经轻视的侍妾做如此低贱之事,无疑是将无尽的屈辱烙印在了她的晚年生活之中。 “哎呀,怎么还迟迟不动手?” 柳儿催促着,言语间满是嘲讽,将郑老夫人最后的一丝自尊也撕得粉碎。 郑老夫人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眼睛顿时失去了焦点,呆滞地凝固在面前铜盆中轻轻荡漾的水波上。 她缓缓抬起手臂,动作显得异常吃力,仿佛每一块关节都在抗议着年岁的压迫,接着,她缓缓卷起袖口,弯下她那曾经挺拔、如今却略显佝偻的脊背,为柳儿褪去鞋袜。 一旁,苏婉毓静静伫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已在朕府深居多年的老夫人。 令人惊讶的是,老夫人的双手仍旧保养得宛如三十岁贵妇般细嫩,仿佛家族的衰败并未能在她身上留下太多风霜的印记,想来这双未经太多粗活打磨的手,见证了她一生的养尊处优。 郑老夫人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小心翼翼地将柳儿的双脚浸入那温度适中的水中,每一寸动作都透露出谨慎与不自在。 柳儿的唇边勾起一抹略带讽刺的微笑,用冰冷且尖锐的语调道:“哎,老夫人,记不记得,以往在府中,我为您洗过无数次的脚,您每次都惬意得眯起双眼享受。” 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挑衅,“可为什么今天轮到您为我做这些,您的手却像是被冬日的寒石冻僵了一样呢?” 郑老夫人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怒火与深深的不甘,但在苏婉毓的注视下,她只能强行压抑下心中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忍辱负重地继续为柳儿洗脚。 柳儿的这一举动,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一时的报复快感,更多的是在为她和苏婉毓争取一次扬眉吐气的机会。 她观察着老夫人的神色稍稍松弛,突然间抽回了自己的脚,猛然一脚踢翻了那铜盆。 “老夫人,您这按摩的手艺还真是粗糙,弄得我脚疼。” 水花四处飞溅,不仅溅湿了郑老夫人的面容和衣襟,甚至有几滴不听话的水珠趁隙滑入了她的口中,引得她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 郑老夫人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猛然起身,一边匆忙擦拭着脸上的水渍,一边口不择言地咒骂:“你这贱人,穿上华丽的衣裳就以为自己能成为凤凰?天生的贱奴,一辈子都是贱奴的命!” 然而,柳儿并不与她争执,只是从容不迫地穿戴整齐,慢悠悠地踱步到郑老夫人面前,笑容灿烂,带着一丝嘲弄:“是啊,我是野鸡没错,但您呢?” 郑老夫人一时间哑口无言,额前的水珠沿着她那斑白的发丝悄然滑落。 柳儿掩嘴而笑,笑声清脆:“现在,您也沦为了贱奴,咱们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高贵!” 当谭夫人将郑老夫人送至此处,并宣布将其正式列入奴籍时,郑老夫人还浑然不知,当年皇帝的抄家令虽然只是将她们驱逐出了府邸,她们还以为这是皇上的宽宏大量。 却未曾料到,在那位暗地里操控一切的帝王眼中,她们一行人不过是供他姐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蝼蚁。 郑老夫人脸色惨白如纸,眉头紧锁,怒意几乎要溢出体外,正欲再次痛斥柳儿,却被苏婉毓一声厉喝打断:“丁氏!” 听到召唤,郑老夫人止住了脚步,抬头望向高高在上的苏婉毓,手指颤抖地指向柳儿,试图辩解:“殿下,您身为公主,我自然愿意侍奉,可为何要我来伺候一个丫鬟呢?” 苏婉毓缓缓抬起双眼,狭长的眼缝中射出冰冷的目光:“丁氏,你竟敢在我的府邸里侮辱我的客人,品行如此不堪,实非苏府所能容留之人。” 郑老夫人闻言,脸上写满了错愕,半晌无语。 未待她回过神来,苏婉毓已经吩咐身边的司棋:“将丁氏送往紫嫣阁,让她在那里学习如何真正地伺候他人吧。”喜欢都摆烂了,谁还管那贞节牌坊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都摆烂了,谁还管那贞节牌坊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