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当日在东幽簋宫中的那些纷乱的情绪,在此时此刻,全都偃旗息鼓。 ‘阿烟，你可以不信我，也不要信我。’ ‘我会证明给你看。’ 真正令他放心不下的，只有一个她。 他信了命。 那么，如果换在生死面前呢？ 她真的值得一个人，弄虚作假到搭上一条性命吗？ 它焦急地飞回去，绕着裴烬转了一圈，又有点无处下手，重新飞了回来。 它不存在的小心脏狂跳起来，但眼下实在顾不上兴奋，它的宿主还生死未卜。 [白月光！快救救他吧！]小光团焦头烂额道，[虽然你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但是请你千万不要误会，更不要生气！反派……裴烬真的不是被我强迫才会对你好，他是真心的！] 温寒烟闻言一愣：“主动？” 绿江虐文系统在不远处疯狂点头，几乎快成了一道残影，这边龙傲天系统实在忍不住，出口打断。 龙傲天系统当机立断下了决断，【不如就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不要去救他了。】 [……他是真的爱你！你们是宿命纠缠的天生一对，天作之合，你是他命中注定的老婆！] [白月光呜呜呜，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在两道此起彼伏、接二连三叽叽喳喳的电子音中，温寒烟终于缓缓动了。 黑衣男子似乎已经睡着了，饶是她丝毫并未遮掩气息，靠得如此之近，他也没有睁开那双狭长的眼睛，更没有戏谑笑着调侃她一句“美人”。 沉甸甸的分量裹挟着淡淡的血腥气蔓延而来，但紧随而来的，是更多的属于裴烬的气息。 那么具有侵略感和存在感。 “你真的证明给我看了。”她将他不自觉向下滑落的侧脸重新扶回肩膀上，“所以，我也想证明给你看。” 温寒烟伸手抚上腰间。 还会有人用得上它。 “长嬴。”她注视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无俦的脸，“不要就这么死了。” 龙傲天系统被它制造的噪声吵得崩溃，为了盖过这种分贝，它也不得不扯着嗓子大喊：【三思啊！三思啊！！！】 两道声音瞬时间同时消停了。 浓郁的血腥味涌入鼻腔，温寒烟看着地面上崭新的血迹，心底微微发寒。 可【风花沐雨】她暂时无法动用。 “怎么这样看着我。” 温寒烟脸色沉凝，没有理会他故作戏谑的揶揄，并未开口说话。 一时间，她什么都不想再管。 她用力咬住牙关。 温寒烟一边用力攥紧了酒瓶，一边用力地嘲笑他，“竟然能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险些丢了一条性命去。就凭你现在的模样，谁会相信你是千年前那个恶贯满盈、杀人盈野的裴烬？” “从前也没见你如此恃宠生娇。仗着我眼下虚弱，说话便如此不注意分寸。”他一边轻咳一边悠悠笑道，“难道我死了么？”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为何要以命救我？” “因为答应了你。” “很久很久之前。”裴烬唇色淡得几乎看不出血色，他翘起唇角，语气却依旧漫不经心的，“可能你已经不记得了。” 温寒烟微微一顿。 那时候，她故意以血阵引他入局，算是结结实实坑了他一次。 ……原来从那时起，他便是认真的？追。怎么，我看着不像君子？” 他鲜少这样专注地去看一个人，此刻看上去，竟有几分深情的意味。 裴烬勾起嘴角，“阿烟，你此刻分明应该身处于司星宫之中。玉流月欠了我的因果，她知道该怎么做，更知道怎么才能照顾好你。” “在我身边。” 那双眼底不似世人想象中那般阴鸷混沌，反倒似林间清泉般清澈，倒映出一个小小的她。 “因为——”一时间，温寒烟感觉她向来引以为傲的冷静和思辨都离她远去了。 她为什么执意要回到这里，回到裴烬身边？ 白衣女子面容素净，裴烬却在她眸底捕捉到一闪即逝的不知所措。 裴烬浑身上下没有哪里不是痛的，可从未有人教过他如何示弱。 在最后的那一瞬间，意识被痛苦撕裂，逐渐坠入昏沉。 但他命硬，克尽了身边人不说，就连阎罗殿都不肯收，黄泉路也留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