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威压随着画灵声线冲天而起,自虚空之中倾轧而下。 炼狱之间无端风起,急速凝结成风刃龙卷,撕裂空气,将裴烬笼罩在内。 “生烟玉已与我融为一体,你既然专程来寻它,便该知道它的厉害!” 尾音被吞噬在风中,裴烬懒散摩挲了下生烟玉,抬起眼。 九玄(九) 裴烬阖眸靠在墙边,地牢潮湿阴冷,四面墙上只有一扇小小的窗。 在一片发霉混杂着血腥的气息之中,裴烬睁开眼睛仰起头,不偏不倚地望向窗口的位置。 被剥夺了视觉也有好处,他的听感变得比从前更敏锐。 宁江州多山,许多人喜欢在这个日子放孔明灯。 卫卿仪也喜欢凑热闹,裴珩宠她,偏要年年陪着她胡闹。他们会在院子里一起做孔明灯,一人一笔比赛谁写的愿望多,然后又比谁的灯飞得更高。 但今年巫阳舟应当会陪着他们。 他额间渗出冷汗,却并未停下,指尖颤抖着用力向上,可手臂始终没能再抬起分毫。 “长嬴,在看什么呢?” “看得这么认真。”那人伸出一只手,语气是笑着的,指尖却闪过一道寒芒,手里刃直取裴烬双眼。 刀刃掀起微弱的气流,浮动裴烬眉间额发。 手里刃最终停在了他眼前一寸。 被关在此处,暗无天日,先前他便觉得裴烬的反应怪异。 裴烬脸上不仅没表现出分毫惧色,反倒流露出几分嘲讽。 “竟令你无聊至此。” 来人眼眸深晦,轻轻一笑,并不动怒,右脚却状似无意,不偏不倚踩上他右手。 来人居高临下地欣赏着他的狼狈,半晌才倾身:“你不是向来很会说吗,怎么不说话了?” 指节深深嵌入地面之中,血肉模糊,裴烬额间渗出大片大片的冷汗,透明的汗珠顺着鼻梁滚落下来,坠入污秽的地面之中,拖拽出一片深刻的澜痕。 裴烬喘息着闭上眼睛,染血的唇角紧抿着,半晌竟缓缓勾起一抹笑。 裴烬偏头吐出一口血沫。 他脸色微凝固。 白衣人眯起眼睛。 “惊讶于,你竟然以为只是这样,就能问出玄都印的下落。” 他最后一个字尾音陡然一顿,白衣人再次用力碾了碾他右手,声线冷下去。 白衣人笑意温和,倾身靠近他,重心几乎全部转移到碾着他右手的脚上。 锋锐的短匕在他掌心转了一圈,刀刃反照着寒芒,倒映出一双弧度柔和的桃花眼。 “哎呀,伤得怎会如此重,没有人为你疗伤吗?”白衣人语气染上讶异,神情却诡异地愉悦,“长嬴,你身为裴氏少主,如今受伤却被这般冷待,应当很不习惯吧?” 刀尖没入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登时鲜血淋漓。 刀尖入肉,肆意搅动起血肉,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黏腻声响,鲜血汩汩涌出,眨眼间便浸透了裴烬袖摆。 星光倒映在裴烬眼底,他似有所感,睫羽于湿浸的冷汗间轻轻动了动。 他心底无声轻笑了下。 良久,见裴烬不过呼吸紊乱,却半点痛哼都没发出,白衣人似乎嫌弃无趣,抬脚放过了他。 “既然你今日的答案也不变,那……”他视线重新落在裴烬身上,平和笑着征求他意见,“长嬴,你说,我今日废了你哪里好呢?” “你果然是最了解我的人。” “不如再废了你双腿,让你往后不良于行,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这样好像也不够。”他绕了一圈,猛然脚步一停,右手 “不如碾碎你丹田经脉。” 裴烬置若罔闻,双眸轻阖。 仿佛此刻身之所在,并非炼狱般的囚牢,而是在自家后花园里悠闲闭目养神。 “长嬴,你见多识广,自然也应当听说过荒神印吧。” “我知道你能忍得很,恐怕右手筋寸断,这样的疼痛于你而言,不过是瘙痒般无趣。但狱中百无聊赖,你我旧识一场,我怎么能令你如此难过。” 白衣人笑容和煦。 “怕的话,就跪下求我。” “说不定我一开心,便会放过你呢?” 画面定格在这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