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循着记忆里大步向前走，千年过去，他不确定东幽宅邸是否有变化。 裴烬一脚踢开房门，昆吾刀自发从他袖中飞出，将整个院落都笼罩在刀气结界里。 满室沉晦，唯独月光影绰。 此处是东幽祠堂，每日皆会有人前来打扫，甚至比家仆住的地方还要干净许多。 屋内没有火烛，温度却似是无声中缓慢攀升，让人觉得由内而外的燥。 昆吾刀担忧地转了一圈，裴烬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出声时声音嘶哑，“替我守着，别让旁人进来。” 片刻后，它又转了回来，又绕着他转了一圈，像是在问“如果有人怎么办”。 昆吾刀不再迟疑，朝着门边呼啸而去，大有几分亢奋雀跃之意。 裴烬薄唇微动，喉结上下滑动，克制着回头去看。 东扯一下西扯一下，却始终不得其法，急得眼尾愈发泛红。 温寒烟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她只剩下本能，直觉告诉她这身箍在她身上的衣服碍事，然而扯了好几下，却把这铁箍扯得越来越紧，紧得她更难受。 这只手温度微热，像是一块冷玉染上体温。 但紧随而来的略微刺痛感短暂唤醒她的神智。 她艰难喘了口气，扯唇冷笑道，“你便是这样帮我的？” 领口松散，上挑的凤眸斜着眼看过来，她根本不知道这样的一眼，在如今的状况下意味着什么。 他目光沉沉看着她，眸色逐渐变深，宛若幽潭。 救下她，忍耐到现在，简直烧干了他所有的理智。 事已至此，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在一片混沌中说了什么，“我以为你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却没想到你的心思全都用在我一人身上。面对司珏，哪怕你明知道他是什么人，你却偏要一意孤行、以身犯险，如今还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甚至连“本座”二字都用上。 本想克制压抑，可方一闭上眼睛，曾经见过的幽谷雪峰便止不住在眼前晃。 他以为他早就忘了，可那些画面却在这种时刻无比鲜活地涌上来。 她想要他怎么做。 裴烬不想吃，一颗糖而已，他犯不着再次为了这颗糖而丢去半条命。 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 浑浑噩噩之间，她一直感觉裴烬在说话，她什么都快要辨不清了，但还记得身边这个人是裴烬，她强迫自己记住，将这两个字深深刻在脑海里。 温寒烟呼出一口热气，对着那道影子笑了一声：“那你呢。” 裴烬喉结滑动，没说话。 坚硬冰冷的触感将他狂乱的冲动压抑下去，唤回片刻理智。 空气中冷不丁传来一声轻笑，温寒烟讥诮道，“是我忘记了，你不行。” 温寒烟：“你舍不得你那点魔气。” 温寒烟几乎觉得委屈，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了，为什么裴烬还要那么小气？她又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 裴烬盯着她，气笑了，辨不清意味重复一遍：“我不行。” 可她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折腾了半天出了一身汗，却连上半身都没撑起来。 话还没说完，身侧蒲团便更深地陷下去。 “别人？”语气不轻不重的，却似山雨欲来，“你告诉我，你还想找什么别的人？” 他指端的温度不知道什么时候攀升上来，此刻几乎比她还要烫。 “空青，叶含煜，季青林——” 温寒烟脖颈微扬，四肢发软地躺在蒲团上，没有挣扎。眩晕感愈发浓烈，她的世界天旋地转，每呼出的一口气都像是要灼伤空气，发丝却不听使唤，有一阵没一阵地摩挲她过分敏感的脸颊。 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紧随而来的，是一抹淳厚的气息，源源不断地自他们唇瓣交叠处涌入她的口中，钻入血管，钻入肺部。 被放开的瞬间，温寒烟猛然吸进一大口空气。 裴烬俯身欺近，唇贴在她耳边，滚烫的唇风顺着耳侧坠下去。 温寒烟只想快些缓解那种难受，其他的一切，对她此刻来说都没有那么重要：“我能忍得住。” 紧贴的唇齿间隙，他微掀起唇角，辨不清喜怒，“你最好能忍。” 温寒烟仿佛在朦胧中，看见他漆黑眼底隐隐的暗涌。 可除了裴烬之外，她还能找谁？ 只有裴烬。 纷乱的思绪很快便散了，有人扶住她的月退，略微抬起，一滴不属于她的汗珠滚落，微微的刺痛感，她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