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数量不如往年多嘛，那些女人都不生孩子了？” “嘘，听说第三重天特意养了些女人。她们具体是做什么用的，嘿嘿，不用我多说了吧？总之，仪式绝对没问题！” “你懂什么，这声音可是仪式不可或缺的。否则，咱们就安安静静地看，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 空青血气上涌，一阵晕眩。 祁晔立于高台之上，不仅丝毫并未被议论声影响，面容上反倒隐隐染上几分奇异的愉悦。 “浮屠塔一年一度的祭天仪式，想必无论在场各位先前是否参与，接下来究竟应该做什么，也应当不需要我来重申。” 浓郁的魔气被大鼎尽数吸收，鼎身闪烁了一下，重新黯淡了下去。 他也不多说，一甩袖摆，“开始吧。” 温寒烟浑身寒毛倒竖，仿佛看见一幅血腥残忍的画卷在眼前徐徐铺开，落墨的是人皮，绘笔是人骨，鲜红靡丽的色泽是几乎溺毙人的鲜血。 温寒烟强行克制住情绪，也学着身边几近癫狂的魔修做了几个手势，混在人群里佯装将魔气灌入大鼎之中。 祁晔一摆手，“够了。” 紧接着，高台后两列静止的队伍自发动了起来。 肉体沉闷坠地的响声接连响起，被扔入大鼎中的婴儿止不住地啼哭，声音却被大鼎拢住变得模糊。 祁晔唇角微勾。 他手腕一翻，反手下压，虚空中骤然显现出一面以魔气凝成的罗盘，直径至少有两层楼那样长。 “哇——” 与此同时，大鼎里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 有婴儿在里面试图往上爬，然而鼎内湿滑无处着力，刚爬上不远便又重重摔下来，哭得更狠。 几乎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盯着大鼎内的景象，脸上挂着或兴奋或畅快的笑意。 “……我也感觉到了。”空青一字一顿从牙关里挤出来。 站在几个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旁边，一名魔修忍无可忍解释道，“这罗盘能够令鼎中的温度快速升高，婴儿为了求生，便会本能地向上攀爬。” 大鼎温度已经上升至就连修士都无法承受的程度，不少从高空中跌落下来的婴儿刚掉下来，身体便被过高的温度粘附在了底部。 甚至有个婴儿半个身体被扯下来，肠子黏着血沫搭在肚子上，头皮也掉了一半，撑着一条没有皮肤，露出猩红血肉和森白骨骼的胳膊，行尸走肉般一点一点向上爬。 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郁。 叶含煜呼出一口浊气，声线冰冷：“爬出来之后呢？” 鼎中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声依旧在继续，大鼎底部已积了满满一层血液，数不清的断臂残肢东倒西歪粘了一片。 两名魔修应声上前，没人手中都持着一柄巨锤，锤上布满锋利倒刺，色泽暗红近墨，像是无数条被夺走的无辜生命留下最后难以瞑目的血痕。 巨锤轰然砸入大鼎，仿佛鼓槌捣蒜般，只两下便将几名婴儿浑身骨骼尽数砸碎，碾成软绵绵的一滩血肉。 空青目眦欲裂：“寒烟师姐！” 她何尝不想救人。 此刻动手，无异于蚍蜉撼树。 她该多替自己想一想的。 这天下人她救过一次了，结果如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她发过誓的，从今往后，她要为自己而活。 在某一个瞬间，温寒烟心底涌起一种冲动，去问一问裴烬，他是不是可以，又愿不愿意救人。 裴烬如今最多只有驭灵境的魔气，若他要救人，必然又要耗损心头血使用裴氏秘术。 温寒烟从未有过一刻，心底有如此强烈的念头。 如果她足够强大，就可以保护信任她、跟随她的人。 如果她足够强大，就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达成自己的一切心愿，不必仰人鼻息，瞻前顾后。 她手臂无意识地发着细微的颤。 这阵震颤与周遭几乎融为一体，仿佛她也是其中狂热的一员，兴 婴儿的啼哭声不知何时渐渐止歇了，鼎中的动静也越发小，浓郁的血腥气弥散在空气中。 他浑身浴血，染着的辨不清究竟是自己的血，还是属于不知道谁的尸骨。哭声也变得又细又弱，声带仿佛撕裂了，发出漏风般的杂音。 祁晔走到鼎旁，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婴儿的一条小腿，将他拎起来。 “呜——” 他眼底浮现起嫌弃，另一只手铿然拔剑，剑尖闪过雪亮寒光，不偏不倚刺入婴儿心脏。 他被拎着一条血肉模糊的腿倒提着，血河汩汩自心口涌出来，顺着脸颊向下淌。 祁晔将心头血接入墨盒中，眼也不眨将婴儿半死的身体扔回鼎中。 然而前襟上那滩血迹实在太深，渗透进衣料之中，呈现出一种更浓郁的黑，无论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最后一个尾音落地，大鼎倏地爆发出一阵耀眼的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