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比绝望更消极的情绪，仿佛对他们而言，这样活下去远比死亡来得更折磨。 空青紧随其后，长长松了口气：“总算走了。” “早跟你说了不需要，你非不听，憋死了能怨谁？” 他身周光点闪跃，似鎏金般在衣料间流淌，几乎亮瞎了空青的眼睛。 空青心底妒海涛天，表面上皮笑肉不笑：“叶少主好气派。修仙界爱美的人不少，但舍得用法器虹光做装饰的，普天之下你应该是头一个。” 他身上能隐蔽气息、隔绝声响的法器不少，他挑挑拣拣用了方才那个，的确是存了些私心。 他也就能悄咪咪在前辈心目中，洗刷掉一点先前裸奔带来的不太雅致的印象。 叶含煜脸色一阵变幻，半晌才盯着温寒烟半真半假道：“……这只是最适合我们此刻藏身用的法器罢了，前辈，你可别听他胡说。” 她能够感受到祁晔的实力不容小觑，哪怕是她修为并未被压制之时，也未必是对手。 空青见温寒烟不搭话，心中顿时暗暗一喜，想来叶含煜方才不过是做了无用功。 “卫长嬴。”空青转身抬头去看树梢。 裴烬闭着眼睛，敷衍地应了一声：“嗯？” 饶是该经历的已经经历了，再次看到那墙角一处黑黢黢的窟窿，他表情还是忍不住扭曲一瞬，“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路？” 话音微顿，他一笑，故作惊讶，“怎么，难道你没有发现？” 空青深吸一口气，憋了半天还是没能把那句话咽下去，脱口而出道，“这简直像个狗洞。” “狗洞？”裴烬慢悠悠重复一遍这两个字，黑眸微眯。 空青瞬间噤声。 现在说这是狗洞，岂不是自己说自己是狗？ 空青立刻改口：“寒烟师姐，这是天道为我们打开的生命之门，说明我们命不该绝于此。” 尽管躲开了方才那些魔修，但他们现在还远远谈不上安定。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天黑之前离开第二重天，去第三重天。 温寒烟抬眼看天色。 浮屠塔中不见天光，日月皆为幻影，但规律和外界并没有区别。 满打满算，还剩下八个时辰。 空青看出温寒烟脸色，瞬间沉静下来。 “我来。”叶含煜打断他。 叶含煜阖眸感受片刻，不知感知到了什么，表情猛然一凛。 此刻要走已经来不及，魔修在浮屠塔中修为不受压制，行动起来速度比他们快得多。 温寒烟当机立断道：“回树上去。” 灯下黑，就赌这些魔修猜不到他们竟然如此胆大，离开府邸之后躲过了追兵还不跑远，这么长时间依旧留在旁边的树梢上。 三人刚回方才的位置躲好，熟悉的那队魔修便走到了树下。 “夜间无处安身——他们绝对不是第二重天的人。” “是谁？” “……鬼面罗刹？他怎么还敢回来，就不怕尊上杀了他？” “四处都找遍了，他们到底能躲到哪里去？” “……” 不知过了多久，那名先前打探过第一重天消息的魔修率先打破沉默。 “很有道理啊——” 其余人无意识紧绷的肌肉随着他的话放松了几分，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温寒烟心下惊疑不定。 却冷不丁有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不行。”中的瘦小身影上。 迎着无数道灼灼视线，他脸色十分难看，良久才一咬牙道，“方才能从祁护法眼下逃走，我便觉得这些人一定不简单。现在既然已经知道这几人中有鬼面罗刹——他那毒雾极其难缠，只有去过玄罗殿的人才能拿到解药，我们未必是他的对手。” “我——抓不住人，我们可是会没命的！” “掘地三尺却找不到鬼面罗刹，你这头领的下场一如刚才，可我们却不会死，就像你现在还活着一样。” 瘦弱头领眼睛猝然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就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去死的人。” 魔修愕然一怔：“你疯了！？” “欺人不可欺尽。你们想要我的命，我就是死也要让你们留下点代价！” 空青看得聚精会神，甚至祈祷他们打得再激烈点，最好内讧到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