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流云剑便铿然横在他颈侧。 “信啊，当然信。” 似是想到什么，他悠然“哦”了一声，就着被长剑紧逼咽喉的姿势撩起眼皮。 “原来你也是会害羞的。” 剑风拂乱他发丝，裴烬八风不动坐在原地，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鲜血瞬间坠落濡湿领口。 裴烬这才挑起眉梢，慢悠悠出声：“美人，你这是要始乱终弃？” 她方才对裴烬动了十成十的杀念。 细细密密针扎般的刺痛感袭来，温寒烟强忍着继续刺出那一剑，墨色丹田中却猛然涌出浩瀚魔气，一寸寸封死了她的经脉。 温寒烟脸色冰冷，垂眼盯着裴烬看了片刻。 裴烬唇畔笑意未变，两根修长手指夹住剑尖，不紧不慢往旁边一推：“你杀不了我。” 流云剑归鞘之时，封锁着她周身经脉的魔气应声而退，重新缩回墨色丹田中，乖顺安静得仿佛不曾存在过。 温寒烟神色冷淡掐了个决，一抹淡色荧光自指尖升腾而起，朝着远方飞掠没入林间。 杀不了他，那便接着封印他。 温寒烟刚走出几步，冷不丁听见身侧传来一道佯装惆怅的叹息：“你真不打算对我负责么？” 她眉间紧蹙：“你是怎么出来的？” 寂烬渊封印乃是千年前逐天盟合力所布，就连裴烬全盛时尚且被镇压了千年，眼下他连修为都没有，怎么可能破除封印？ “你以血祭兑泽书，气息早已与封印阵法相生，我只需稍加隐藏自己的气息，便可出入随心。” “你体内有我的魔气，但凡被旁人察觉，便要落得我这种声名狼藉、人人喊打的结果。” 随着他每个字落地，温寒烟的脸色都愈发冷却一分，直到最后已经面沉如水。 人心难测，她根本赌不起。 裴烬见她只冷冷盯着他不说话，便知她意动。 温寒烟眯了眯眼睛：“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如今他杀不了她，她也杀不了他，仅凭一夜错乱意外，凭他冷漠残忍的性情，没道理这么好心。 裴烬打了个呵欠。 “……” 裴烬静默片刻，肩膀用力从树干上撑起身，缓步走到温寒烟身侧。 “帮我拿昆吾刀。” “这不过是拿来搪塞蠢货的说辞，你也信？”裴烬轻缓一笑，像是嘲讽。 温寒烟指尖蜷了蜷。 她曾以为的，都只是以为。 可如今才明白，这不是无私，而是无知。 她到头来，不过是旁人棋盘上一枚稍有些用处的棋子。 真可笑，她竟然曾经以为他们待她是真心好。 她定了定心神，挪开视线。 拂去遮望眼的浮云，底下深掩着的，皆是些寻常人难以窥探的暗涌。 这是裴烬的本命刀，千年前一人一刀血饮九州，刀下从不走生魂。 刀中染着煞气，旁人哪怕是被刀风扫过，都会看见内心最不可名状的恐怖，然后在疯癫之中自残而死。 温寒烟微微一静。 见她看着他不说话，他眯着眼睛问她：“干脆点，你答不答应？” 她抬起眼，正色道：“若你执意要离开寂烬渊，你必须要答应我，时时刻刻跟在我身边，不得离开。” 裴烬毫不犹豫：“自然。” 裴烬稍偏头，忍不住笑出声。 “……” 她一字一顿道。 这一次，裴烬没有立即回应。不愿意？” 他倏地上前一步。 她脊背撞在树干上，粗粝触感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摩擦得她后背生疼。 清脆两声“叮叮”声响间，他稍俯身，视线与她平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