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墨发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身姿挺拔，垂眼凝视着她。 云澜剑尊只是静静看着她，黑沉眸底似古井无波，没有立即开口。 季青林硬着头皮想打个圆场：“寒烟，师尊他……” 那个疏寒比霜雪更甚的男人稍俯身，宽大手掌轻轻揉了一下少女的发顶。 温寒烟怔住了，她从来不知道师尊原来也是会笑的，也可以这样温柔地摸她的头。 “阿烟。” …… 温寒烟从幻梦中睁开眼睛。 如今正值凛冬，梨花并未绽放，只剩一棵光秃秃的树干立在那里。 却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右手边的博古架上摆着剑架，剑架上是一把两指宽的长剑，白玉无暇，冰透锋锐。 温寒烟轻抚剑身。 温寒烟拔剑出鞘，剑身原本应当散发莹润的透亮光泽，此刻却灰蒙蒙的，像是落了一层灰。 她现在自顾不暇，恐怕没办法将流云剑发挥出十成剑意。 温寒烟重新收剑入鞘，却没有察觉到一道绯红流光自空气中掠过，散发着不祥的光晕钻入她袖摆，无声没入剑身。 但很快，它便再次猝然一震，冷不丁安静下来。 下一瞬，温寒烟便感觉一股淳厚的灵力顺着手腕涌入剑中，流云剑芒陡然大盛，按捺不住爆发出一阵清脆的剑鸣声。 【是时候大干一场了！】 铿—— 剑尖轰然撞上青芒闪跃的宫步阵。 宫步阵破。 她面不改色抬手抹掉，提剑便走。 她自然知道如何破解更省力。 【若没有你相助，仅凭流云剑，我怕是破不开季青林的宫步阵。】 温寒烟唇角忍不住上扬，右手挽了个剑花，单手推开门。 温寒烟一抬头，便看见空青正如临大敌按剑站在门外，身后跟着几名外门弟子。 “寒烟师姐？” 虽然他知道，这房间里除了她以外，根本没有别人。 ——她不是重伤未愈，刚才甚至连动一下都费劲吗？ 空青正摆手让身后弟子退后，闻言静默片刻，一双眼睛黑沉沉望着她。 温寒烟没动。 “你当真愿意带我去？” “季师兄此举，我自然是不认可的。” 他看着她唇角残存的血痕，沉默了一会。 温寒烟与空青对视片刻，倏地笑了。 空青唇瓣动了动，脸上浮现起挣扎的神色。 也就不受控制地想得多了一点。 一阵风起，周遭枯枝残叶摩挲，簌簌作响。 “……你不必这样，容不下她。” 将空青带回院中之后，少年过长的额发剪短，露出俊秀的五官。 起初温寒烟以为他不愿亲近她，倒也没有多在意。 空青到她院落中后便拥有了合身的衣服，干干净净的，再也没染过尘泥。 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漾满了明亮的光辉。 少年羞涩地扯起唇角，努力控制着飘忽的眼神，直视着她轻声说，“前些日子听说你喜欢梨花的味道，我便……自作主张，替你寻了一棵回来。” 温寒烟看向空青的脸。 他发丝一丝不苟地束进发冠里，不再凌乱。 温寒烟笑了：“原来，就连你也这么想。” 但或许他也没变，他自始至终都是落云峰的弟子，只听云澜剑尊的。 她从来没有容不下纪宛晴。 此刻朱雀台热闹非凡，几乎半个潇湘剑宗的人都去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