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寻再次拿起那些照片,很快从其中一张的背面找到一行很小的字,写着某个日期。
这个日子距离现在已经非常久了,差不多快要二十年了。
林寻先是一顿,而后在心里算了算,又诧异地看向镜子:“你现在多大了?”
他看上去二十出头,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五岁,但是如果这个照片里的少年是他,如果他和她处在同一个时间,那他现在应该有三十几岁了。
“二十三。”严飞将烟拿在手里。
林寻睁大了眼睛,脑子里飞快地划过她校对的那些科幻、悬疑、灵异小说,并再次想起平行世界的解释,当然还包括一些以为接触到平行世界没想到最终确诊为精神分裂的案例。
林寻又问:“你那里是哪一年,几月几号?”
严飞弯了弯眼睛,大概是觉得有趣,随口报上日期。
林寻的脸色渐渐变了,嘴里喃喃自语着,随即对他道出自己这里的时间。
严飞的笑容收了,却没有太过惊讶,只是眯着眼睛说:“很有意思的恶作剧,你是怎么办到的?”
林寻说:“如果这是恶作剧,那一定我的幻觉在跟我开玩笑,我一定是疯了。”
严飞:“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那里的时间比我这里要晚十年,你怎么证明?”
“你等一下!”林寻快速跑出洗手间,又快速跑回来,手里还拿着手机,刷开屏幕要给严飞看上面的时间。
可林寻刚抬起头,就发现严飞已经从镜子前离开,但镜子依然可以照到他,他似乎并不在意林寻的证明,就蹲在不远处摆弄地上的几块木头。
木头旁边还散落着一些工具,木头已经被打磨过了,看上去有点旧,而上面的雕花只有一半,像是待完成的作品。
林寻凑近镜子试图看得更仔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那些未完成的雕花和木头的花纹很眼熟。
直到林寻的余光瞄到了面前的镜框,没有经过思考脱口而出:“你在做什么?”
严飞朝这边扫来一眼,一手拿着小刀一手拿着木条,折回到镜子前示意林寻:“仿造古董家具,做得越旧越值钱。”
他的语气透着讽刺:“这年头,新家具卖上价,总有人要鸡蛋里挑骨头。干脆直接卖古董,痕迹越多掏钱越痛快。”
林寻听明白了,就像那些仿造古币和古董器具的人一样:“能不能让我看看上面的花纹?”
严飞点了下头,将木条靠近镜面,并当着林寻的面顺着木条的纹理又雕了两下,他嘴里还叼着烟,并没有解说。
烟头燃烧着,烟灰越来越长,直到自然脱落,刚好就掉在木条上。
烟灰上残留的火星很快将木条烫出一个细小的痕迹,严飞只用手抹了一下,毫不在意,似乎就像他说得那样,痕迹越多越好。
林寻盯着那痕迹,视线再次飘移,直到移到镜框上,那上面竟然也出现了一块细小的烫过的痕迹。
是她记错了吗,之前她好像没见过这个。还是说她的幻觉已经学会了逻辑自洽,发现故事出现漏洞了就自圆其说?
她伸出手指,轻轻抚过那块痕迹,这一刻不只是觉得头皮发麻,连身上都开始觉得冷了,背后好像还有一阵阵凉风吹过。
大概是林寻沉默太久,严飞终于朝这边看了过来,这才发现林寻的脸距离镜子很近:“你怎么了?”
林寻回过神,说:“我真的觉得见鬼了。”
“啧。”严飞说,“我不是鬼。”
林寻摇头:“不,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在做的镜子好像就是我刚从二手市场上买回来的镜子,不信我拍给你看。”
林寻拿起手机对着镜子拍了一张照片,她以为她会拍到镜子和镜子里的男人,然而手机的照片里呈现出来的却是镜子和她。
林寻盯着照片愣了一瞬,遂举起屏幕对着严飞。
“看见了吗?”林寻问。
严飞凑近了些,眼睛再度眯起来。
这样近的距离令林寻将他的五官轮廓看得更加清楚,他的眉尾还有一小块疤痕,将眉毛截了一半,形成半截断眉。
严飞的嘴动了两下,似乎说了什么,林寻想要听得更清楚些,可就在这时,镜子画面重新出现波动。
下一秒,严飞消失了。
……
林寻不知道她的话严飞有几分相信,会不会相信,结束对话之后,她便开始对自己产生了深深地怀疑。
现在先不要去想严飞怎么想了,会不会是她出了问题呢?
她的脑子是不是生病了?
这个问题困扰着林寻,而且已经是网络搜搜无法解决的了。
于是第二天,林寻破天荒地出了门,不是去跳蚤市场,而是全副武装地将自己包裹严实去了一趟医院。
挂号取号很顺畅,林寻在精神科见到许南语的主治医生时,对方露出意外的表情,还问她是不是来询问许南语的病情。
林寻摇了摇头,坐下后将自己的情况委婉地表述给医生听,并且用了一个非常老套的开场白“我有一个朋友托我帮她问问”。
医生在听完林寻的描述之后,露出非常严肃和关心的表情,还给林寻开了一些检查单,让她先去做检查。
精神科的检查非常多,并不只是验个血、做个心理测试那么简单,心理问卷只是最后一步。
这里面有一些问题,有点社会常识的人闭着眼睛都能答出标准答案,比如小时候是否有杀死虐待小动物的历史。当然这些问题很便于患者隐瞒、撒谎,所以这种问卷就只是辅助判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