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狄死后,他的尸体是由少角处理送给启泰的。启泰本就是景晨部下的参将,只不过是在段毓桓还作为王子的时候,就划归到了段毓桓的手下。虽然他登基后,对启泰多番示好,更是将整个宫城的戍卫与京畿的守卫都交给了他,可在启泰心中,他所向往的,是跟在景晨身后,上战场杀敌,而不是困在皇城之中。少角几乎不需要怎样规劝启泰,就轻易地让启泰打开了宫城,任由少角的人将汪狄的尸身送了进去。这一切,少角只不过给了启泰一枚司马家族的族徽。一定程度上,景晨是可怜段毓桓的。登基三年,除了那些个像墙头草的文臣,满朝竟再也没有他的人了。如此王上,当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做个闲散的藩王,安稳清闲的度过一生来的自在。回到府中,景晨径直来到了自己的内院。刚一进来,就看到卫瑾韶坐在梧桐树下,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卷。她好似没有听到景晨的脚步声,目光依旧在自己手上的书上,对景晨的逼近浑然不觉。“怎么不去书房,这里有风,当心着凉。”景晨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朝服的外袍还在她的胳膊上,她瞧着卫瑾韶,说道。“还好,并不觉得冷。”卫瑾韶看到景晨伸过来的手,她的手搭在上面,被景晨拉起,“朝会可还顺遂?感觉你的心绪好似不太明朗。”景晨的面具将她大半容貌都遮掩住,世人只能透过她的嘴唇来稍加判断她的情绪。此刻她并不觉得自己暴露出了自己的情绪,然而,卫瑾韶还是看出来了。她笑了笑,拉着卫瑾韶坐到石桌前,这才说道:“还算是顺遂,只不过,觉得段毓桓有些许的可怜罢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何况,他贵为一国之君,属实与可怜沾不上边。”二人刚一落座,就有人上了热茶来,卫瑾韶端起其中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语气十分平和地说。景晨轻笑,她将朝会上发生的事情讲给卫瑾韶。听到景晨推举和启泰请辞,卫瑾韶的眼睛微微瞪大,过了片刻,她脸上露出了一抹难以言说的笑容来,有些了然又有些轻快,她看着景晨,摇了摇头,说:“问筝幸亏非我臣民,否则,我怕是会被气死。”景晨听她这样说,回道:“我若是你的臣子,谢家早就被我杀干净了。”而我也一定会被你杀尽全族的。卫瑾韶微微叹了口气,她很清楚景晨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她手轻轻地覆在她的手上,说:“那里没有我的位置。既舍弃了一切来到这里,我自是没有想过再回到庙堂之上。如此,问筝怕是没有机会做我的臣子了。”“我是你的驸马。”景晨回握卫瑾韶,抬眸,与她对视。看着这样的景晨,卫瑾韶不禁一笑,她温声说道:“驸马可没有将军自由,若是可以,我只希望你做个自由自在的人。”楚国重礼,何况她是长公主殿下,有了驸马,她们就得别府而居,想要亲昵一二还要提前让嬷嬷去拜请,如此,哪怕是夫妇二人的感情再是火热,也终究会被礼教的隔阂而冷却下来。此处甚好,能够与景晨呆在一处,甚好。景晨点了点头,她并未想到楚国境地,她只以为卫瑾韶是在说家族情况,想了一下,说道:“我的父兄皆是战死白山,而族中其他的人家与嫡系一脉素来不算太过亲近。左不过这些天,他们就该陆陆续续进京拜见夫人了。”夫人?卫瑾韶听到此称呼,先是愣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就看到景晨也愣了一下,随后她笑了笑,点头应下。“景氏嫡系凋零,我父本是庶子承袭。我父辈的嫡系早已绝户,与我父亲近些的,是苒林的父亲,西江疾;除此之外,只剩下北寺建这个堂侄还算是血缘至亲了。”景晨又说道,“至于其他以司马为姓的人,多是旁支,不必放在心上。”卫瑾韶只以为景晨所言是为了不让自己过于烦心族中事务,却不知,当真正看到司马一族近亲的时候,她属实是惊讶了一番。谁能想到,在燕国屹立多年的司马一族,竟真的凋零至此。族内成年男子甚少,哪怕是成年的男子,也少有过不惑之年的。自然这是后话。·二人在院中聊完,日头堪堪爬上正当空。闲来无事,景晨与卫瑾韶用过饭后,来到了书房。一个处理军务,一个则是在另外一方桌子上抄写经书。军中事务并不算繁重,景晨看着简报上的文字,心知自己无法在留在京中了。她起身,来到卫瑾韶的跟前,看着她在书写。她是见过卫瑾韶的字的,清俊秀雅的字迹,将过往暗藏的锋芒尽数敛起。正如现在的她一般,沐浴在阳光之中,好似当真只是她的妻子,而非长安一般。“怎么在抄经书?”眼瞅着抄写差不多,景晨靠在桌前,询问。卫瑾韶搁笔的动作略微顿了下,随后轻轻地笑着,回答:“快到我父王崩逝的日子了,我虽不在楚京,却也是要祭奠一番的。”楚仁王崩逝时节几何景晨并不晓得,她听到卫瑾韶这么说,眼睛眨了眨。一时间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还是卫瑾韶发现了景晨现在的生硬,她笑了一下,轻声又道:“哪怕我在楚京,身为女子,我也是没有资格往皇陵祭祀我父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