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晨的地位虽然显赫, 但成亲这样大好的日子,哪怕是她也少不了被灌酒。而其中闹得最凶的人,就是少角和少征二人, 他们两个带着头,身后跟着一众参将, 就连素日里不茍言笑的冠豫都在其中,面色通红, 举杯让大司马多饮些。燕人多淳朴, 武将更是如此。他们这些人效忠司马一族已经许多许多年, 哪怕是段毓桓登基时刻意扶持冠英试图取代景晨在军中的威望,却也是收效收微。若不是景晨在承袭后,推举冠豫为少司马, 这军中恐怕全部都将是司马一族的人。宾朋满座,喧闹声不绝于耳, 景晨卸力坐在位置上, 一手紧紧地攥着面色潮红的冠豫,刚才还是一双带着醉意的眼睛,此刻清明至极,她看着冠豫, 没有说话,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大司马与君上的嫌隙朝臣怎会不知。王上多疑,朝中诸位的府中几乎都有绣衣使者的身影,他们不是不知,却也无法有任何的举动,哪怕是心生怨言也得狠狠忍住。可大司马不似一般人, 不说当今王上是大司马一手推举而上的,就算他们二人毫无私交, 王上也不该擅动大司马。何况,自从景晨丧期满了后,王上所为的桩桩件件都是那样的不如人意。先是不让景晨袭爵颛臾王;后更是压着漠北一事,不让景晨插手漠北军务;现在更是将绣衣使者派到了司马府。这可是高祖时期就备受仰仗依赖的、世家之首的司马府啊。“汪狄的尸身已经送入宫中,大司马可还要我等做什么?”冠豫悄声问道。景晨面色平静,她将酒杯放在自己的唇边,目光瞥到了苒林和司渂坐在一处相谈甚欢的模样,淡淡地笑了起来。冠豫循着景晨的视线看去,看到了大司命的身影。他默了默,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大司马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她本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在又和世家中的司徒家联姻,更是深受大司命的庇护,反观宫中的王上,他手中可还有什么旁的?冠豫的神情变了变,探身,询问道:“少君想要如何?”“你以为我要如何?”景晨含笑反问。夜色深沉,风带着凉意,彻底吹散了冠豫的醉意。他怔怔地看着景晨,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我对王位并无兴趣,一切只求自保。”景晨看了看天色,感觉卫瑾韶在房中应该也有点腻了,她站起身,低声道,“告诉启泰,要还认我这个少君就把汪狄这件事情给我做的漂亮些。”景晨话说完,不管冠豫的神情,同苒林和辛笃等人说笑了几声,便离开了正厅。此处自是有人来解决,而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她和卫瑾韶的“洞房花烛夜”。随着微风,她身上的酒气被一点点的吹散,无人知晓,面具下她的脸颊已经微微泛红,而在厚重的衣衫之下,是她滚烫且跳得飞快的心。新房内卫瑾韶的侍女与卫瑾韵在侧,而司马府的侍女们则是站在门口,她们见到景晨来了,冲着景晨福了福身子,随后悄声离去。就是卫瑾韵,她也是快步地离开,只不过在临走的时候,多看了景晨几眼。不是很在乎卫瑾韵的眼神,景晨关上房门,朝着里面走去。她的脚步比刚才还要快上一些,只因为,她晓得,卫瑾韶还等在那里。虽然她提前说过了,要是觉得头冠重就可以摘下来。但是以卫瑾韶的秉性来说,她恐怕不会那样的听话。果然,一进来她就看到了华服的卫瑾韶。烛光之下,她是那样的美丽。一切的声响都不存在了,周遭的一切也都不存在了,现在她的眼中,只有面前的这个人。目光紧紧地落在卫瑾韶的身上,景晨缓步向前。卫瑾韶同样静静地看着景晨,她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莫名有种紧张的感觉。她自己都不晓得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她只清楚,自己藏在衣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攥紧,而就是这样的紧张情况下,她的眼神依旧在景晨的身上,她看着景晨,看到了她眼中的火热。她们的成亲,决计不只是互相的利用。哪怕她们都这样劝慰着自己,声明着同女人成亲只是为了各取所需,但随着时光的流逝,她们对待对方的心早已变了。她是,景晨亦如是。“殿下。”景晨来到了她的面前,蹲在床边,轻轻地唤着卫瑾韶。卫瑾韶垂首,露出温柔的笑容来,她同样轻轻地叫着景晨,说:“将军。”景晨将卫瑾韶的头冠摘下,果然饱满白皙的额头已经被压出了红印。景晨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上面的红痕,还未等说什么,就看到了卫瑾韶眼中的笑意,她饱含笑意地瞧着自己。看到她如此貌美清丽的模样,景晨坐在她的身侧,看着她。鬼使神差地询问,道:“殿下要不要摘下我的面具?”今日是她们成亲的日子,自然是要以真面目示人的。卫瑾韶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的手来到了景晨脑后的搭扣上,轻轻解开,随后手扣在白玉面具之上。景晨看着她的动作,察觉到她的手与面具相接后,眉头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待看清面具之上流转的绿色符文后,更是觉得惊讶。“将军为何是这幅神情?”卫瑾韶故作不知,她手上还拿着景晨的面具,疑问道。景晨摇了摇头,只当卫瑾韶是楚国王室,还是颛臾王族,血脉特殊,浑然未把面具上忽然流转的符文当做一回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