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提前报备我是知道的,”孙涛带着几分意外和几分佩服赞道,“可你们能募到这么多钱我确实没想到。” “别提多难了,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跟做梦似的。”董锵锵叹气道,“一开始根本没人搭理我们,除了你捐的启动资金外,就只有郑春花、我,还有几个朋友的捐款,哦,还有那位华侨老先生。如你所说,我们都是第一次弄,没方法也没头绪,只能摸着石头过河。等中国周正式开始后,好像是第二天还是第三天,个人捐款才渐渐多了点儿,但后来雪球能滚这么大我们也都很意外。” 董锵锵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眉头微蹙地沉默了几秒,问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人眼红我们能募到这么多钱,所以才举报?我能问下对方举报时提交了什么证据么?” “没人知道你们到底募到了多少,所以不要乱猜了,先回答问题,你知道的和中国周有关的支出都有哪些?”录音笔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孙涛直视着董锵锵,镜片后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董锵锵却没感觉到一丝一毫,眼镜似乎把灼热目光带来的压力统统折射进他眼前的夜色,“一个一个说,越详细越好。” 董锵锵清了清嗓子:“我记得的支出有买水和遮雨棚、租赁设备、打印图片和文字,还有影碟光盘。早期比较大额的支出是舞狮团的费用,因为开始时我们经费还很有限,只够给舞狮团一家,另外四家演出方都是朋友友情帮忙,就商量着不给酬劳,用请吃饭的方式代替,这就是为什么头几场演出后都有聚餐的原因。后面我们机缘巧合得到一笔大额捐款,经过集体讨论,最终决定向每个参加演出的人发放报酬,因为这是后面才有的决定,所以才会出现又有聚餐又有支付酬劳这种看起来似乎匪夷所思的安排,但我们没有一笔钱是用到为个人谋福利上。” 之所以董锵锵能对答如流完全得益于端木之前善意的提醒,端木在钱上一贯的警惕性这次发挥了重要作用,而董锵锵也真听进去了,他对所有支出都留了心,也是在遍历所有支出后,他才认为最有可能出问题的就是中医讲座后的聚餐,因为那次吃饭的人最多,他本想用自己的钱埋单,结果郑春花临时起意用中国周的钱结,虽然他认为吃饭一事严格说并不能算公款私用,但还是决定说出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让孙涛知悉,免得他从他人口中听到此事而被误导。他努力让自己的陈述变得客观, 以免引起孙涛的反感。 “所有演出方的演出费都一样么?”一直聚精会神听着的孙涛不放过每个细节。 “都一样,一视同仁,你一问便知。” “大额捐款什么情况?” “我邀请汉堡万福餐馆的李老板参加中国周,他的美食毫无悬念的广受欢迎,收入也芝麻开花节节高。为了感谢我们提供这次商机,同时也向国内同胞献爱心,李老板捐了比不是小数的款子。具体情况你可以直接问他,他的手机号你应该有吧?” “万福,李老板,我有他手机号,”骤然听到这个名字,孙涛愣了一秒,那个疯狂夜晚的画面仿佛历历在目,忍不住感慨道,“你还真是能折腾,连他都能请过来,不过也是,当时要不是你应对的及时,他的损失还真不好说,他确实得念你的好。” 董锵锵暗想:非典前乐白带的团只要过汉堡都会去万福用餐,李老板哪儿是念他的好,更多应该还是看在钱的份儿上,但这话他不好对孙涛明言,只能谦逊地补充道,“李老板是个心存善念和正念的好人。” “你放心,我肯定会去跟他核实你说的内容。你刚才说所有演出方都有报酬,那你们筹备组这些人呢?你们有没有报酬?” “筹备组所有人都是零报酬。”董锵锵淡然一笑。 “哦?零报酬?”孙涛明显很意外,“你们没打算给自己发钱?” “打算啊,”董锵锵假装苦闷,“但郑春花认为我们做这件事得到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也就不需要报酬这种物质形式的回报了。” “她这么说?你们也都这么认为?也都能接受?”孙涛似乎对这个话题格外感兴趣,问得很直白。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我不能理解,但她是负责人,有一票否决权,所以我接受但不理解。”董锵锵直言道。 “你倒坦承。”想到董锵锵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一直板着脸的孙涛这时忍不住也笑了,“那现在中国周结束了,你们结算完了么?给国内的捐款也完成了么?” 董锵锵挠了挠鼻子:“这个具体得问方爽,我确实不清楚,但我刚想起另一件事。” “说。” “中国周正式开始前,特大学生论坛里有人发帖说筹备组借中国周敛财、郑春花打着捐款旗号向学生乱收费的造谣贴。造谣贴很快就被删了,但郑春花的辟谣贴还在,这事很多人都知道,你们如果调查,这部分也该一并查了。” “可以,你再说说你们各自负责了哪些板块或内容。” “郑春花主要负责……,方爽负责……,我管的是……,顾欣……,纪封平……,最后是赵可,他负责的是……” 董锵锵谈完后郑春花等三人还没回来,又换纪封平和孙涛继续谈。 听着纪封平的汇报,望着远去的董锵锵的背影,孙涛心中的感慨多于吃惊,不仅因为董锵锵对所有人和事的如数家珍,还因他平静的陈述中并无掺杂太多情绪,也没加任何手势,从情感上让人更愿意相信他陈述的客观性甚至真实性。他看起来和一月份似乎并没什么不同,但又好像哪里变了。 闲下来却走不了的董锵锵边活动肩膀边思考孙涛刚才的问题,很快他掏出手机给端木拨了过去。 端木那边的背景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喧闹:“你给我打电话是要把五月报告大纲发我了么?这次算你自觉。已经发到邮箱了么?” “大纲回头再说,有件事你帮我问问律师。” “你又犯什么事了?你等我换个安静点儿的地方。”端木少见地没有挤兑董锵锵。 背景音渐渐归于沉寂,取而代之的是电梯铃响,楼梯间的脚步声,门的开合声,最后是一阵紧过一阵的呼呼风声,端木似乎跑上了天台。 “现在安静了,说吧,这次又咋了?”喜欢董锵锵留德记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董锵锵留德记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