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田子左手猛地掀开了卡德罗的头盔,一把揪住了他的辫发,右手则抓着利箭的箭尾,有力而迅速地在他的脖颈之上划拉,这根断箭,在沈田子的手中,竟然如匕首一般,飞快地切开了卡德罗的整个脖子,随着他的一声低吼,左手猛地一拉一提,卡德罗的脑袋,就如同一个刚刚从蔓藤上落下的西瓜,给沈田子生生从他脖子上分了家,抄在了手中。
沈田子扔掉了右手中的箭头,抓住卡德罗无头尸身上的斧柄,狠狠一脚踹倒了尸身,大斧也顺势抄在了他的手中,他的声音中带着兴奋的哭腔,仰天大吼:“牛子,三哥没有食言,三哥为你报仇啦。卡德罗这个狗贼的首级,就在这里,你看到了吗?!”
他说着,转向了后方的吴兵阵列,这队战前有四百余人的步兵,在刚才的激战中,也折损了七八十人,还有二三十人身上带伤,但仍然个个精神抖擞,所有人都举起手中的兵刃,仰天长啸,庆祝着这场血战得来的胜利。同时也向着对面那刚刚撤回,正在列阵,还剩下七百余骑的俱装甲骑们,进行着疯狂的示威与挑衅。
沈田子大踏步地回到阵中,身后的一个军士向他抛过来一根短矛,而刚才在阵中给斩杀的二十余名俱装骑士的脑袋,都已经给插在了这样的短矛之上,然后插在阵前的空地之中,这种阵前枭首乃是这些轻果吴兵们从春秋时期就流传下来的传统,尽管已历千年,但这种祖先留下的凶悍勇猛的战法与习惯,仍然在这次的战场上重现了,枭首示威,不仅可以提振本方的士气,也可沮敌军心,在任何时候,都是一种有效的战场手段。
沈田子点了点头,把卡德罗的脑袋往矛尖上一插,转身回插在地下,立于后面的那二十几个枭首之前,二十多张表情各异,死不瞑目的脸,朝向着他们的同伴,而沈田子则在一身的欢呼中,走回了本方的阵中,对着左右的军士们大声道:“还愣着干嘛,不会以为这二十几个死鬼脑袋能挡住他们下次冲锋吧,给我把那些死马,尸体全给搬过来,挡在阵前,下次让它们来挡敌军的冲锋!”
燕军,甲骑阵列。
慕容林冷冷地看着远处的晋军阵前,沈田子最后亲手插上的卡德罗的脑袋,正在短矛的矛尖上随风轻晃着,眼皮顺着风沙的程度一张一合,看起来倒象是在诈尸呢。
三三两两的逃回来的俱装甲骑,默默地回到阵后,重新编组,三个方阵的突击都结果大同小异,第一队的骑兵在沙囊和飞车的打击下损失早就过半,第二队第三队的后续部队因为本方的人马尸体所挡,无法继续冲击,只能撤回,即使入阵的少量幸存者,也是有去无回,统统变成了这回三个步阵之前的枭首,最后还成了恐吓本方的武器。
一般来说,面对同袍的尸体被枭首,要么会是激起愤怒复仇之心,要么会因为敌人太强,失去胜利的信心而沮丧,害怕,而现在,这些俱装甲骑们显然是后者,那种土囊乱飞,小车飞天对他们造成的心理上的冲击,甚至远远强过这三四百人战死的本身,大多数人心中确定,再有下次冲击,那就会是轮到自己的脑袋,插在阵前了!
慕容林看了一眼身边的别儿汉,点了点头:“老别,不错啊,还活着回来了,比卡德罗强。现在他那个样子,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呢?”
别儿汉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少主啊,现在军心不稳,再冲好像也没有破解他们土囊之法,不如暂避风头,寻机再战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