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凭之沉声道:“那妖贼掳来的那几千百姓呢,有没有跟着一起撤?”
魏咏之点了点头:“有,他们把女子装在车上,男丁则一路驱赶,说来也邪门,这些百姓也就给捉来几天,最多不超过两旬,却是一个个如行尸走肉一般,跟着这些妖贼一路行走,都不趁机逃跑,或者是发出声响呢。”
王仲德叹了口气:“吴地百姓,本就多数信奉天师道,平时里这些妖贼也给他们一些小恩小惠,以收买人心,这些百姓这次不肯进沪渎,就是对天师道抱有幻想而已。铁牛,你救那些富平村村民的时候,他们是怎么样的?”
向靖没好气地说道:“说来气人,这些百姓看到天师道,就是要乖乖地跟着上路,甚至还想帮着妖贼逃跑,倒是把我们看成了敌人,若是他们手里有武器,只怕就会攻击我们了,气得我当时真想杀几个出出气呢。”
刘裕点了点头:“这就是了,天师道之所以能壮大,就在于他们有很多这样的信众,这给了他们无穷无尽的后备力量,除山中之贼易,除心中之贼难,这就是我们需要团结吴地的土姓大家和鲍家这样的士族公子们的原因,因为我们总有一天要离开这里的,他们则会长久地留下,如果关系处不好,在这次平叛中结了怨,以后天师道之乱还会再暴发的。”
所有人神色凛然,点头称是。
鲍嗣之的声音从营门外响起:“刘参军这话我爱听,这时候我们是要团结。按你刚才的话,该追击妖贼了吧。”
随着这些话,鲍嗣之带着十余名小校而来,他抚掌大笑道:“妖贼如果带了百姓一起走,那不会走太快,我们正可以全速追击。还可以让沪渎的守军出来配合,一举击灭妖贼!”
刘裕摇了摇头:“不行,这样太冒失了,现在敌情未明,妖贼在后面留下了伏兵,就说明有所准备,说不定,他们是故意用移营之计想引我们追击,好设伏击灭的。”
鲍嗣之冷笑道:“这时候用什么移营之计啊,他们可是兵力有优势,强攻我们还差不多,还用得着让小股部队抢劫各村,来吸引我们注意力?他们就是想跑了,如果不追击,那就是坐视妖贼带上上万百姓坐船出海,那这纵敌责任,谁来承担?”
刘裕的眼中光芒闪闪,开始权衡起利弊,魏咏之勾了勾嘴角:“鲍公子说得也有些道理,如果让妖贼西出百里,在京口东面飞云滩那里上岸,可就追不上了。我愿带五百精兵先行探路,如果遇有埋伏,也能发觉。”
刘裕摇了摇头:“你这回一个人的时候也没发现妖贼的埋伏,他们的伏击水平很高,上次琰帅就是全军通过后,自己留在后军时给人伏击,这一路去京口,有六七处山谷和密林,极易设伏,我觉得还是持重点的好。宁可无功,也不能冒进。”
鲍嗣之脸色一变,沉声道:“刘参军,都到这份上了,你还在等什么?如果你怕死,那我就先行出击了!”
他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刘裕连忙道:“鲍公子请留步。”
鲍嗣之也不回头,就站在那里:“你要么派人跟我一起冲,要么就留在这里持重,别的没什么可说的。”
刘裕咬了咬牙,说道:“那就请鲍公子为先锋追击,我派精兵五百,由檀军主率领,与你同行,请你遇到敌军埋伏时,不要力战,檀军主会在你后方三里处,随时设伏,即使是敌军追来,只要看到我们有伏兵,也不敢轻易迫进,鲍公子可以从容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