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堇本只是想逗逗她，谁知这一逗反倒快将她弄哭了，赶紧拉开些距离，将人扶起身低哄：“你别哭，不能白天就不白天，孤不做了好不好？” 燕堇低声下气，姜明曦也没必要揪着不放，顺着对方给的台阶点点头，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话题很快转到皇上那边。 然而没等开口，肚子先冷不丁叫了一声。 姜明曦赶紧捂住“罪魁祸首”，脸上尚未褪去的红晕猛地散开，沿白皙圆润的耳垂直冲脖颈，这回是真臊得她恨不得钻地缝儿里去了。 姜明曦抬头看向燕堇，眨了下眼。 姜明曦忙赞同地点点头。 燕堇旋即唤门外候着的长安传膳。 燕堇：“不然呢。” “长安公公，”厨房门口，看到他，负责烧水的宫婢忙凑过去，“主子是要用水了么？我这刚备好。” “主子不是……”宫婢话撂一半反应过来，聪明地选择闭嘴。 这个丰盛不是说有108道菜那么夸张，满打满算其实也就八菜两汤，只是每道菜的量都比寻常多了不少。 太子的喜好就是避免铺张浪费。 这还得得益于燕堇曾带兵打过仗，经历过粮草短缺的情况，全员饿肚子的时候，生马肉都啃过。 但他并不打算强求别人跟他一样，尤其是刚娶进门的小妻子，抱起来都没什么肉，还是得多吃点。 东宫的菜味道整体偏淡，燕堇还没来得及问她的口味。 她最怕那些红通通呛人的辣椒，除了这个，其他都能接受。 菜上齐后，同时动筷。 就这么光看，礼仪上绝对是个合格的太子妃。 爹爹常年不在家，没人教她该怎么做，虽有祖母疼爱，也是依她的性子来。 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寻常人家尚且要循规蹈矩，更何况她。 起初她逆反心重并不理解，只以为外祖母讨厌自己，借故折磨她，后来甚至被罚跪祠堂饿了半夜。 也是听了外祖父解释，才明白外祖母的良苦用心，彻底改正小时候的那些坏毛病。 外祖母是严厉，但也是真心实意地为她着想。 想起出嫁前，握着她手哭成泪人的外祖母，姜明曦不禁慢下咀嚼的动作。 许是怕他觉得自己矫情，勉强自己，燕堇饭后叫长安私下去问问太子妃身边的婢女，太子妃都喜欢些什么，再叫厨房晚上多做些她素日爱吃的。 燕堇原在京郊大营里历练，后来也随军打过几次仗。 寻常时候，用过午膳，燕堇就该去议事殿，因着大婚，惠文帝放了他几天假。 回门没什么好商量的，不过是夫妻俩出宫回趟镇远侯府，该备下的也早在成婚那天就提前备下了，主要还是立府一事。 太子立府免不了要准备府宴，若由他一手操办，旁人只会觉得太子妃无能，或是不受他这个太子待见，可若全权都交由她，刚过门，从头二三的，少不了要一通忙活。 他的提议合情合理，姜明曦也不急着搬出去就点头同意了。 除了她带进宫的两名贴身婢女外，另有宫婢十六人，内侍十二人，侍卫三十八人…… 琉璃和琥珀要比姜明曦有更多的机会接近到这些人，自到了东宫至现在，倒是没发现有什么明显的问题。 而距离寝宫和书房较远的，譬如小厨房这种地方，关上门倒是有几个话多的。 姜明曦之后才知道，能进东宫的，大都是过了皇帝的眼，纵使有别宫送来的，也会在当天被太子打发走，这倒省下她不少事儿。 长安长着一张看不出年纪的娃娃脸，弓着身冲她笑：“娘娘，这是殿下特地命奴婢送来的。” 姜明曦接过钥匙，回想燕堇今天一整天的行为，又无端陷入了挣扎和纠结中。 或许……真是她疑心病太重了？现长安还在等她回话，忙道：“公公辛苦了，劳烦公公回禀殿下，妾身定会打理好东宫一切事宜，必不叫殿下忧心。” 琉璃心领神会，长安躬身领命后，将人送出门顺带从袖中抽出了一个荷包。 “这只是我家主子的一点心意。”琉璃直接将荷包塞到对方袖中，坦言：“日后还请公公多加照拂。” 燕堇看也没看：“她没说别的？” “其实殿下……挺好的。” 姜明曦没接，她将杯盏放回去，想想又道：“您用完午膳去小睡了片刻那时，长安公公来过一趟，特地来跟我们打听您的喜好呢。” 姜明曦终于动了，放下账本伸出葱白玉手，温度适宜的花茶很快送到她手上。 “所以明日，要不还是别试了。” 姜明曦哼了哼：“他要是心里没鬼，试了又如何？反之，他就算表现得再好，那也是虚情假意。” 淬了剧毒的糖衣，和外家的安宁相比，她当然是选择后者。 话一出口，姜明曦的脸当即黑了大半，用力握紧杯盏，忽又猛地松开放回小几上，脸上扬起凉薄的笑：“那当然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