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份上,又不是什么小姑娘,怎么还会不懂?
但何夫人就还真是不懂。
热情中带着卑微,连连道:“妾身从老家得了一道偏方,对安神养眠特别有用,明日一早妾身就让老何给太子妃送过来。”
何夫人称呼丈夫为老何,可见夫妻关系是真的恩爱。
何奎是东宫最得力的属官,可以说,如果太子将来登基,何奎说不定能成为下一任的丞相。
男人有才干不算什么,出人头地后还能对糠糟之妻始终如一的,太少了。
赵昔微这么想着,对何夫人就也有了几分另眼相看的意思,便笑道:“一点小事,怎么能劳烦何大人,明儿好好睡上一天就恢复了——”
她这个“病情”,实在是不想让朝中大臣知道……
何夫人毫无察言观色的能力,依旧喋喋不休:“不麻烦,不麻烦,他反正也要来东宫轮值,举手之劳的事,再说了,太子妃的身子,怎么能是小事?”
又道:“太子妃这面色可真是红润呢,真真是羡煞我们了!哎,说起来,我们家那姑娘跟您还是差不多的年纪呢,偏她就是没半点血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克扣了她伙食!”
“……”
赵昔微觉得有些心累……
怎么贵妇圈子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人,也真是奇事。
顾夫人将明哲保身进行到底,由着何夫人就这么絮絮叨叨。
还是唐夫人不留痕迹地解了围:“何姐姐,你家老何今年怎么也没回颍川?难道和我们家老唐一样,都是没攒够路费?”
“哎呀!被你说中了!”何夫人的注意力果然就被转移了,抱怨了起来:“当初只说是叫我来京城探亲,住几个月就让我回去,这下可好,一连四年都没能回去一次!”
唐夫人做出有些震惊的样子:“是吗?何大人可是东宫詹事,难道真的是因为没攒够路费?不应该啊,以他的官职,俸禄应该不少啊——”
何夫人连连摇头:“他啊,也就是听着名头好听些,实际上得不到几个钱的,你是不知道啊,他那一双鹿皮靴,还是十年前在颍川时我给他买的,现在鞋底都坏了,也舍不得买新的,就拿去鞋匠那儿修修补补,又穿了快一年……哎!”
她抱怨起来就没个完,“外头人不知道的还常常嚼舌根,说我欺负满枝那丫头是个庶女,不给她用好料子裁新衣裳!这真是不当家不知油盐贵啊,一匹上好的香云纱就顶得上老何一个月的俸禄了,我倒是想给她置办呢,可羊毛出在羊身上,给她办了好衣裳,我们全府就都得吃西北风了!”
唐夫人眼看越扯越远,就又三言两语把话题拨了回来:“正是呢,我们家那个也是清水衙门,一年到头看不见几个银子,我们俩又爱吃……一年到头也是存不住几吊钱,这不现在过年了,有钱的就都回了老家,剩下他就只好留在京城轮值,这老家伙,倒是开心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说什么衙署的伙食最丰盛了,哦,对了,说是过年有烤全羊供应呢!”
“啊,那可真的好,一只烤全羊得好二十两银子呢!”何夫人有着浓浓的市井气,掰着手指头就合计了起来:“春节这七日,每日能领一只烤全羊,也算是赚大了哩!”
“……”这下唐夫人也有些接不住话了。
赵昔微看着觉得有些好笑,对何家更有了一层新的认知。
顾夫人临走时也没提过顾玉辞的事,赵昔微也就没有多问,送走了几人,睡意又涌了上来,但看着时辰还早,就让人把小黑小白抱出来,拿了半斤的鲫鱼干,逗着玩了一会儿。
没想到,何夫人却还一直惦记着赵昔微的“病情”,回府不到半个时辰,还真的差人送来了偏方。
赵昔微哭笑不得。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