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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哥儿,我心中一直有一些疑问,实在是忍不住,不吐不快。”众将散去后,赵启阳来到赵宁身边坐下。
赵宁微微颔首:“但说无妨。”
“我在族中地位寻常,接触不到核心机密,但也知道你在草原有眼线,能够及时探听很多消息,而且你脑瓜子聪明,凡事都能料敌于先。”
赵启阳扰扰头,“天元部要灭达旦部,你难道事先没有接到消息?达旦太子跟达旦浑邪王兄弟相争,可能引起极大祸患,你难道事先没有预料?可你什么安排都没做,就这么坐视了达旦部的灭亡!”
赵宁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放下茶碗,他平静道:“还有什么疑问,一并说了吧。”
这话正中下怀,赵启阳迫不及待的继续往外倒豆子:“雁门关除了咱们赵氏修行者,四叔跟方墨渊麾下,还带着两千名御气境以上的江湖修行者!
“只要你想,完全可以让他们封锁雁山所有山岭,让今夜那些北胡兵马进不来!可你并没有这样做!
“这到底是为什么?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第三百一十章 注定的牺牲(上)
就算是六万头猪,在亡命狂奔的情况下,追杀也要杀很久。
好在是山谷,不是四面广阔的平原,禁军逃亡的方向只有一个,天元修行者追杀起来省事不少。
若非如此,以他们这区区五千人,就算个个都是锻体境修行者,想要将这六万禁军基本清理完,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萧燕站得位置很高,能够看得很远。
她之前把话说得很有底气,但其实有自己的苦衷。
六万禁军不基本屠灭,但凡让对方保有几万人的战力,就仍然能够支援雁门关,所以撤军是不可能早早撤军的,再怎么也要保证对方逃脱的部分,不能超过万人太多。
萧燕没有料到的是,雁门关赶来的援兵会这么强。
“千人上下,全是修行者不说,境界还都在御气境以上?”白音听到这个消息,连忙向萧燕建议:“我们该撤了,再不走就难以脱身。”
萧燕这回没有给出第二种答案,微微点头:“收兵,撤退。”
她并没有半点儿慌乱,不只是脸上没有这种表情,心里也没有这种情绪。
首先,时间已经过去不少,六万禁军在自相践踏的过程中,被他的兵马追杀的死伤殆尽,就算未竞全功,剩下的禁军也只有万人上下,没了战力。
以这些人现在的状态,唯一的选择就是撤回燕平,不可能再继续到雁门关参战。
其次,萧燕对赵宁始终心怀戒备,对方就算是撒豆成兵,她都不会特别意外,现在只是派遣了一群修行者过来,她完全能够接受。
萧燕先让修行者们离开山谷,按照既定的撤退的路线分股隐入山岭。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在确定赶来的雁门关修行者中,没有赵宁本人后,这才不无失望的跟白音一起消失。
......
何文进率领的六万禁军,在灵丘县边界遇袭的军报,在翌日就传回了燕平。
崇文殿中,包括皇帝宋治,宰相陈询,参知政事孔严华,兵部侍郎魏无羡在内,十来人俱都脸色难看,沉默了好半响没有言语。
“禁军驰援失利,雁门关要独对二三十万北胡军,接下来的战斗会很艰难,依照北胡如今表现出的战力,边关基本不可能守得住。”
魏无羡在燕平闲了半年,如今因为国战和皇帝态度的转变,终于获得了兵部侍郎该有的权力,这时见众人都不说话,便主动开口,“要想雁门关挡住北胡中路军,必须派遣新的援军过去。”
这话立即引来孔严华的反对,他的态度很有依据:
“这几日来,从山海关攻进来的蛮子,已经连克三县一州,兵锋直指燕平!禁军守卫京师尚且兵力不足,哪里还有余力再分兵支援雁门关?一旦京师丢失,后果不堪设想!”
孔严华说的是事实,天元左贤王部在攻克山海关后,短短三日之内,先锋三万精骑长驱三百里,所过之处,大小城池或者被强大修行者攻占,或者就是州县官员直接吓得弃城而逃。
一日前,平州防御使的军队,五万兵马,尝试截杀这股精骑,结果一碰就碎。那名防御使倒还算硬气,没有见势不妙就率先逃跑,而是战死在了阵前。
左贤王部的策略明显是快攻,先锋精骑完全不理会周边城池,就一条线往燕平城攻来,路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目的就是要尽快深入,以力破局,制造恐慌。
燕平城防御战已经迫在眉睫。
当此之际,京师四十万禁军,在已经分出十二万分别驰援雁门、山海关,且都已经战败折损的情况下,哪里还能再度分兵?
“要说雁门军也是自己作战不利,竟然放了一股兵马深入到了腹背,要不是他们的防线出现漏洞,何文进部怎么会遭逢大难?”
孔严华冷哼一声,继续道:“雁门军误国是不争事实,他们的困境也是自找的!此时朝廷不降罪于他们也就罢了,想要燕平再支援他们,那已经不可能!”
闻听此言,魏无羡大怒,阴沉着脸寒声道:“雁门关要不是兵马少,根本顾不过来雁山防线,眼下这种局势怎么会出现?说到底,这是安思明的罪责!”
孔严华双眼一瞪:“这关安思明什么事?作战不利就是作战不利,哪来这许多借口?”
见魏无羡跟孔严华两人,又要因为世家、寒门的立场不同,彼此攻讦推诿责任,宋治气不打一处来,喝斥两人住嘴。
“照魏卿看,没有援军,雁门关能不能守住?”宋治问。
魏无羡摇摇头,“绝不可能守得住。”
孔严华刚想讥讽两句,顾及到宋治的态度,只是冷哼了一声,“雁门关若是守不住,燕平就会腹背受敌,这个责任谁能来承担?”
魏无羡眸底掠过一抹杀气,正要针锋相对,宋治已经愤怒的一拍桌案:“国战若是败了,大罪在朕如何?
“朕是要你们商量出赢得战争的法子,不是让你们去想谁来承担责任!局势艰险,需要皇朝上下齐心协力,摒弃争斗一致对外!再有人跟朕说那些没用的废话,休怪朕不念君臣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