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是君臣,现在大家半斤八两,为什么还要看他的脸色?! 谁知舒梵也在院子里等他,他原本抑郁的心情顿时如云开雨霁,笑着上前:“阿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但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忧什么。 慕容陵察觉到她神色有异,心里也有些疑惑。 慕容陵这才将今日在宣德殿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慕容陵有种强烈的直觉,觉得她不是来关切自己的。 他忽然一凛,继而失笑,觉得自己想多了。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在三日后的宴会上被推翻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 众人各怀鬼胎,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分毫。 他笑着招呼众人,欣赏完歌舞后,又邀请他们到花园中观看悬挂着的灯笼灯谜、陈列的一些瑨朝珍品器物古玩,过一会儿,高台上开始表演打铁花。 舒梵有些恍然,下意识攥紧了手心,她曾经也在这里表演过这个节目,当时被李玄胤教训了一顿,说再好的节目也没有她的安危重要,下不为例,不然重刑伺候。 他怔了一下,都气笑了:“不知羞耻!” 舒梵深吸口气,抬头望向高台上的盛景。 她就要离开去僻静些的地方,身边的红梅树旁隐约站了个人,枝丫被玄色的衣袍勾缠了一下,回弹的力道将几片花瓣扬洒在地上。 舒梵背脊僵硬,老半晌才镇定下来,回头去看他。 慕容陵也对打铁花没兴趣,看了会儿就觉得无趣,回头寻她,却见她和一个陌生男人站在不远处一棵梅花树下,如一对璧人。 他噙着笑意,眼底都是化不开的温柔,和那日站在玉阶上高高在上冰冷睥睨他的男人似乎不是一个人。 更多的,还是不解和疑惑。 脑子里乱糟糟的,思及瑨帝前后的态度变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窥探到了什么,不由打了个寒噤。 瑨帝的出现让局面出现了变化。 只是, 瑨朝旧部在其中起到个阻力作用,不管是瞧不上这帮亡了国还汲汲营营的, 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双方暗暗的博弈让宴会现场的气氛变得格外紧张。 她不是重要人员, 离席自然没有人管,但很快,有人便找到了她, 请她前往偏殿一叙。 说是楚国夫人和张乡君。 看到她,他们的目光明显有了变化。 一人问她是否与瑨帝有旧。 这人面色更加古怪, 就这么欲言又止地望着她。 舒梵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没想到他还给她来这出。 舒梵用一种鄙夷的目光望着他们, 慕容陵率先开口:“你们能有点儿骨气吗?” 又说为了他们的安慰,希望舒梵以大局为重。 谁知翌日慕容陵又被召去了紫宸殿,留了两个时辰才回来。 舒梵这日便到门口,对看守的一个羽林卫说她要见李玄胤。 卫舒梵说:“你定会有办法的。” 对方虽然一脸为难,但是不到一刻钟门口就停了一辆马车,为首迎接她的正是刘全,挥着拂尘很是欣喜,忙请她上了马车。 她只能去问李玄胤。 内殿,明黄纱帐后。 本该是兴师问罪的人,这会儿她的话却像是梗在了喉咙里, 她根本不敢看他,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还未开口一截细腕已被扣住,人被狠狠推到塌上。 说不清是恨意多一点,还是失而复得的喜极而泣。 好似是在控诉她为什么这么狠心,这么多年不来看看他。 好似是在说他什么都不做她就不会来看她,就算她现在是阶下囚,也不愿意跟他低头。 他没跟她说过这些,舒梵微微颤抖,一颗心好像被撕裂了。 他却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怎么都不愿意放手。 尽管他内心仍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选。可这一刻,他也只是一个卑微的希望自己的妻子回头的可怜男人。 他知道不应该为一点点小事大动干戈,可看着那帮大臣在那边说着风凉话他就恨得牙痒痒,看到别人夫妻和睦儿女双全他就难受,凭什么他们可以这么幸福他就要孤家寡人? 他知道自己这两年的风评远不如前,说皇帝喜怒无常苛待大臣,可他不想管,他就想任性一次。 失而复得,他怎么可能还能让她离开? 他抬起涕泪横流的脸,笑了,抚摸她的脸颊:“对不起,真的不能放你走了,哪怕你恨我。” 他的阴狠、狡诈、心狠手辣、孤傲清绝……都深入她内心,可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痛哭流涕崩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