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东西她也不敢拿去卖钱,只好锁到屋子里束之高阁。 舒梵讨厌下雨天,连着几日都没有出门,直到上元节前夕天色放晴,她才出了一趟门,去西市买了些茶叶和棉絮,以备年节。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啊?你哪来的银钱?”卫文漪绕着她的马车转了一圈,满满的不可置信。 她眉眼安静而温柔,卫文漪不觉沉溺,讷讷地点头。 卫文漪:“……” 舒梵下意识去拔匕首,来人已经扯落面巾,是张熟悉的俊脸。 “怎么是你?大半夜的私闯民宅,你眼里还有没有法纪?”舒梵对他怒目而视。 舒梵被噎住。 回头看了眼团宝,见他睡得香甜,丝毫没有被打扰的样子,一颗心稍微定了定。 江照喝了口茶,也略侧头朝她身后看了眼,戏谑道:“这就是你跟那个狗皇帝生的野种?长得倒是还不错。” 她微微眯了眯眼,一错不错地望着他,半晌,忽的笑了笑:“其实我一直都很不理解,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二师兄,小妹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 没等舒梵反应,他信手叩了下桌面,下一秒淡淡接上,“我只是单纯地瞧你不顺眼。” 跟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能说什么呢? 舒梵想,他或许是怕她抢他日后的衣钵。利益相关,也确实没什么好谈的。 江照敛了神色,也不再绕弯子:“分舵的探子来报,狗皇帝上元节会去看望自己的乳母文溪夫人,届时我会带人埋伏左右,你替我放火烧船,以策万全。” 江照根本没有搭理她,丢下这个消息就纵身跃出。 舒梵懊恼地暗啐一声,简直有病! 夜幕沉沉,华灯初上,往日沉寂在夜色里的长街却是灯火通明,一派繁盛景象。 眼尖的人便会大吃一惊,这些宿卫虽衣着普通,动作齐整划一,均训练有素,手中的寒铁剑更非一般富绅可持,唯有三品以上大公才可置。 刘全笑着一路三回头,替一身素蓝色便服的文溪夫人指引:“夫人这边请,陛下在船上等着呢。” 她谦逊地对刘全福了一福,声音都有些颤抖:“臣妇何德何能,竟能让陛下亲自召见?” 当今皇帝和生母不和,皆因帝出生时太后只是一介美人,不受先帝爱重,更将襁褓中的陛下送到了刘贵妃宫中抚养。 皇帝少时便风姿出众,性情高洁,引京都无数少女竞折腰,经此一役却再也没有人对他示好。 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娶妻的原因。 她行了一个大礼。 四周清净无声,远处百姓的追逐嬉戏声却若有似无地传来,显得更加清晰。 虽然年少时的皇帝与她相熟,待她谦恭有礼,处处周全,可如今这个人似乎并没有她记忆里的影子,好像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文溪夫人这才起身,垂着头站在那边。 “臣妇不敢。”文溪夫人跪下,“臣妇之子庸碌,万万担不起这样的荣宠。” 文溪夫人这才接受,只是仍有些惶恐。 她有皇帝御赐的令牌,自然一路畅通无阻。 舒梵被他调侃地不太自在,但想起来意,没有跟他多费唇舌。 其实那日江照离开后她就紧急联系了师父费远,只是费远向来行踪不定,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人影。 她才不信江照的鬼话。 早在两年前,费远就不赞成江照的某些行事准则,如今天下太平,倾朝无望,漕帮内部也是诸多分歧,唯有江照一直主张推翻瑨朝。 “陛下。”这些念头在心里也不过转瞬即逝,舒梵低垂眼帘,上前行礼。 他的声音自然是极好听的,只是,舒梵心里有鬼,总觉得他漆沉平静的眸底蕴含深意。 舒梵一颗心跳得格外快,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她正口干舌燥、不知道要如何辩解,忽的四周有无数火把次第亮起,很快,岸边便烛火通明,将这几处龙船团团包围。定睛一看,手持火把的有几十人之多,皆黑布蒙面,遮得密不透风。 船上船下十几个便衣迅速聚拢起来。 江面上河水滔滔,不知何时起了大风,扫着落叶朝湍急之处奔涌。 刘全上上下下来回奔跑报信,额头惧是冷汗:“陛下,圣躬要紧,不如先行撤退。” 刘全一听,更是冷汗涔涔:“是,陛下说得是。可是,这……这样下去……” 刘全微怔,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身铁甲的萧凛已带人将这片区域围得水泄不通。 “你是主事的人?”李玄胤的面孔在寒夜中格外明亮,削薄的唇微微开合,掷地有声,“放下兵器,朕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手中长剑直指皇帝方向,并无惧色。 李玄胤懒得再说,吩咐左右:“就地正法,别留一个活口。” 只消片刻,面白如纸。 “朕没事。”皇帝抬手擦去唇角血迹,镇定道,“去找刘太医。” “你不好奇自己为什么会中毒吗?”江照冷笑,目光不经意扫过他身旁蜷缩在角落里抱着头的舒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