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率领全族叛乱,”这一次时谨礼接了他的话,说,“你本来就知道大荒依附三清天存活,惹怒三清天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 时谨礼沉默下来,看着走在前方的程漱。程漱非常放松,他甚至没有回头看时谨礼,他们只是一前一后地走着,就像少年时每一个吃完晚饭后一起散步的夜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你不理解。”程漱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伤感地笑了笑,“不管是时谨礼,还是悯华,你们都不了解,因为你们从来不是大荒鬼族。你以为游执就懂吗?他也不懂,他的牙早就被三清天磨平了,血性和骨气也都没有了,他比一个神还要像神,他那么慈悲,他甚至忘了我们在黑暗中遭受的苦楚。” 站在忘川边,程漱一扬手,奔腾的河流上便出现一艘黑色的小船,他带着时谨礼跳了进去,那船便在法力的加持下逆流而上,一直前往罗酆山顶。 “谁?东岳女帝?”程漱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下来时就没再见过,大抵回三清天报信去了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她不去,三清天迟早也要知道,这一战无可避免。下船吧。” 他们刚才来时这里还是一片平地,转眼就挖出了这么大一个坑,时谨礼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了一句基建狂魔,然后装似无意道:“那坑里是什么?” “尸体?”时谨礼一听,愣住了,“谁的尸体?” 时谨礼眯起眼睛,再看向那深坑时,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感谢阅读 酆都城下埋有成千上万的大荒鬼族尸体,当初选择在那里建立城池,就是为了让群鬼镇压怨气,可如果真要说尸体,那么其中最特殊的一具,当属第九颗太阳——金乌。 “悯华,”程漱把他送到顶层的房间,自己站在门口,叫了他一声,“你当初路过大荒时,为什么要扔下那一支星簪?” 过了很久,时谨礼说:“不知道。悯华也不知道。” 时谨礼耸耸肩,示意随便,程漱便向前一步,轻轻带上了门。 程漱喜欢悯华吗?没人知道,但时谨礼觉得,他是真心对自己好的。 “至于你,”程漱露出一个伤感的微笑,“你仍旧会帮助大荒鬼族,但那个鬼王不会是我了。” 程漱的目光和声音变得坚定,他沉下脸,说:“一定要。无人知晓大荒鬼族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何况那块玉璧还是三清天诸神强塞给我们的。” “你也可以尝试一下,”程漱做了个手势,“反抗我。悯华,你从来都是这样,像个异类,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不像神,倒像只法力高强的鬼,只有鬼才会那样一次又一次地反抗。” “人不会,”程漱摇头,“人有奴性,自从女娲将他们创造出来就注定他们要在诸神脚下匍匐,只有大荒鬼族生于天地煞气之中,我们不信天命,我们的命自己说了算。” “你可以去救游执,”程漱冲他一笑,转过身向外走,“试试看吧,悯华,看看你会不会后悔当年做出的决定,看看我与他之间究竟选谁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