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谨礼盯着个在每家每户穿梭的鬼看,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下来:“嗯,这会儿比较忙,您上山注意安全,我不和您说了。” 中元节前后是时谨礼这种没有阴阳眼的地府公职人员一年中少有能看见鬼的时候,他拎着那鬼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不悦地啧了一声。 游执指了指旁边院子里被风吹乱的纸钱灰,和另外一个站在纸钱灰边上一脸凌乱的鬼,笑道:“你好歹趁人不在的时候再抢吧?” 来抢钱的大多是客死异乡、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它们没人惦记也没人供奉,在阴间的日子不好过,鬼门开的时候就跟着其他鬼出来,看见没人拿的钱就拿走。而等到正主来了、找不到晚辈或亲人烧的钱时,就有可能出现家宅不宁一类的情况。 “大人,行行好,我,我也是第一次,我实在没办法了。”抢钱鬼显然被时谨礼那张“敢动一下杀你全家”的脸吓住,看见游执笑脸,立马抱拳向他求饶,“阴间物价太高,实在过不下去,都快吃不起饭了……” 显然这鬼日子拮据,拮据得都得抢别人的生活费了,游执笑着问:“怎么?家里人不给你烧了?” 时谨礼啧了一声,那鬼立马一缩脖子,看着水泥地不敢说话。 “再抢别人的钱就得打回地府了!”游执朝着那俩结伴往回走的鬼道,“被打回去三次就出不来了!” 两人接着往前走,在老城区四通八达的巷子里穿梭巡视,有在这儿住了几十年死了之后又回来看了几十年的鬼认得时谨礼,拿着刚收到的钱朝他打招呼,场面看着诡异又好笑。 杨昌骏一大早接了个电话就走了,只剩程漱在院子里招呼,杨智埋头烧钱,看见个蓬头垢面的男鬼,怒道:“节前不是给你烧过一次了吗?!” “最后一次了!”杨智愤愤地把身后一沓纸钱扔进不锈钢盆里,朝那些看着眼熟的鬼嚎,“再来没有了!” “你们说的那胖子,”有个鬼跟杨智说,“我想起来个事。” “我有天半夜散步见过他,”那鬼回忆道,“当时看见那胖子在翻墙,要进他隔壁的姑娘家。” “我当时觉得好玩儿,你说咱们这儿都是多少年的房子了?那么重的胖子,翻过去还不得把墙压塌了?”其他鬼跟着笑起来,那鬼又说:“他从墙上翻过去的时候没扶稳,晃了两下就往下砸,我站在边上看热闹,结果也没听见声儿。” “没呢,”那鬼道,“砸地上的声音都没有,难道是因为脂肪太多减震效果好?”其他鬼又笑。 但时谨礼从这话里听出了不一样:难道那只撺掇岳攀攀的鬼一直待在他身边,就连他跟自己和游执见面的时候也在旁边盯着吗? 时谨礼想得出神,手机响了都没听见,还是边上的游执叫他才回神。 还在跟那些鬼打太极的游执见他蹭一下站起来,端着碗神色匆匆地往房里走,忙朝几个鬼笑了声说下次聊,然后脚下一转,跟着时谨礼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