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凉如水。
惨淡的月光隔着云层落下来,透过早已经掉落完枝叶的树枝空隙射在地上,形成一道道班驳,让人看上去十分萧索。
又是一夜,杨登欢抬手看看手表,时间已经快三点。
赶紧睡觉吧,明天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呢。
杨登欢关了灯,正要上床,外面一阵脚步声,随后听到曹有光不满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你小子故意的是吧!刚才屋里还亮着灯呢,怎么老子一过来,你就把灯给关了?不欢迎老子?老子不给钱?”
平时都是杨登欢和曹有光开玩笑居多,曹有光却很少开主动和杨登欢开玩笑。
听得出来,曹有光心情不错,难得开起了玩笑。
“我又不是诸葛亮,谁知道你大晚上不睡觉跑来找我。”杨登欢笑嘻嘻地开了门,重新拉亮了电灯。
曹有光披着大衣,手里端了一把茶杯,另外一只手中,拿了一盒香烟,从杨登欢身侧挤了进来。
“睡不着,和你聊聊天。”曹有光自觉地坐进沙发,将茶杯和香烟放在茶几上,还翘起了二郎腿。
“睡不着?尼玛也不看看几点了1杨登欢不高兴地说道,随手关上了屋门。
“别闲着,添点水。”曹有光指了指茶杯说道。
duang!
杨登欢重重将暖壶墩在了茶几上,瞥了一眼曹有光说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1
曹有光不以为忤,笑着给自己茶杯里续上了水,又点了一根香烟,美美地抽了一口,长长地吐了出来。
“要抽自己拿,反正以后我是不让你了,老不给我面子。”曹有光下巴冲着香烟盒扬了扬说道。
“找我什么事?大半夜你睡不睡着,我可正瞌睡的呢1杨登欢不满地说道。
曹有光嘴角扯出了一丝笑容,看了一眼杨登欢,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对阿七他们非常好奇,心里一定想着他们究竟是一些什么人。”
“这有什么好想的,肯定是你留的后手。”杨登欢笑道。
曹有光摇了摇头,正色说道:“不是我的人,也不是余独醒的人。”
杨登欢一怔,这个表情让曹有光非常受用,笑着说道:“也有你小子算不出来的事情哈1
“什么叫我算不出来,我那是推理好不好!你以为我是城隍庙前面摆摊算卦的王瞎子啊1
“他们是老板的人,直属老板统领,代号‘暗影’。”曹有光没有笑,而是看着杨登欢说道。
“暗影?阿七的代号?”杨登欢问道。
“不,‘暗影’是一个组织!其中包括阿七,也包括侯亮昆。”曹有光说道。
“暗影组织?他们是主要职责是什么?”杨登欢问道。
“一些不便让人知道的暗杀、绑架或者其他之类的行动。总之,凡是需要在暗处开展的行动,都由他们来负责,所以这个组织代号‘暗影’。由老板亲自领导,直接对校长负责。”曹有光郑重地说道。
杨登欢确实震惊了,尽管他知道阿七等人来历不凡,但是没有想到来头居然这么大!
“暗影组织这么神秘,怎么会归你领导了?”杨登欢疑惑地问道。
“由此可见,老板已经着急成什么样了1曹有光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党调处那边已经插手了!二陈也向校长汇报了咱们办事不力,直到现在‘远行计划’还没有实质性进展,他们想接手过来。”
“老板……”杨登欢刚要相问,曹有光摆了摆手接着说道:“有些事用亲戚还不如用外人,更何况是这种运宝的事情。所以暂时无碍,‘远行计划’还是由咱们特务处执行1
杨登欢长呼了一口气,似乎放下心来,点着头说道:“这我就放心了,要是忙活了半天,给别人做了嫁衣,岂不是可惜1
“是啊!不能咱们出力,到时候果子由别人摘了去1曹有光眼睛烁烁放光,看着杨登欢说道:“不过老板动用了暗影组织,足以说明老板对‘远行计划’的重视程度1
“那是,校长都这么重视,更何况是老板!老板可是一直以校长马首是瞻,从没有半分违拗。”杨登欢也附和着说道。
曹有光不耐烦地一挥手,让杨登欢一怔,难道这也说错了?没道理啊!
“我给你说的不是这个1曹有光又说道。
“不是这个?那又是什么?你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杨登欢又是一愣问道。
“上面如此重视‘远行计划’,但是‘远行计划’却因为这起案子被迫搁浅。如果我们将这起案子顺利破获,那么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留在上海?或者说留在后方。”曹有光紧盯着杨登欢的眼睛,声音压的很低,但是语气却十分沉重。
“你不想回北平?”杨登欢问道。
曹有光苦笑了一下,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北平已然是一座危城,三面被围,现在唯一能够安全进出的唯有平南卢沟桥一线,如果战端一开,日本人控制了卢沟桥,关闭南大门,北平城就无路可逃了1
“可是,北平城有二十九路军,近十万大军呢1杨登欢故意说道。
“十万大军……”
曹有光一声苦笑,宋将军暧昧的态度,作为稽查处长他可是比杨登欢清楚的太多了!
无论是宋将军或者阎将军,更或者马将军,这些一方诸侯不喜欢日本人,但是他们更不信任的是校长!
唯恐校长以抗日之名,蚕食他们的地盘,所以他们力图夹缝之中求生存,既不投日,也不让校长的嫡系进入自己的地盘。
但是这些话,他能给杨登欢说吗?那得自己悟!
但是曹有光又实在舍不得这么一个又有本事又没有后台,而且还没有野心非分之想的下属,所以才深夜来访,目的就是劝说杨登欢能够留在上海,不要再想着回北平。
“登欢兄弟,你得明白一个道理,抗不抗是一回事,抗不抗得了又是另外一回事!现在北平城中的军政要员,哪一个不是削尖了脑袋向往南边跑?”曹有光耐着性子说道。
“跑了又怎么样?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杨登欢也正色说道。
“今天,我刚刚得到军政部一位老同学传过来的消息,为了稳固军心,上面要求北平军政人员全部不准撤离,如有抗命私自撤离者,按临阵脱逃论处,军法处置!那是要掉脑袋的1曹有光有些着急地说道。 “我又不是军政人员,我就一个小警察,刚刚才提拔了警士,一天办公室都没坐,就被你拉来了上海。”杨登欢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