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顾庭柯想,如果是时栖的话,这就一点也不值得讶异了。 再下一秒,他能笑盈盈地给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说过话的邻居递橘子。 他可以刚刚在赛场上张扬肆意,又可以在比赛结束丢下一个重磅炸弹让众人仓皇寻找时,自己在这里……给一株樱桃苗松土。 但有时候,却又简单得过分。 哪边植物最茂盛最漂亮,顺着寻就是了。 “毕设?”顾庭柯跟着勾了下唇,剪裁昂贵的西裤瞬间起了褶皱,但他好似混不在意,只是望着时栖,“我还以为你的毕设会是柑橘。” 时栖掐完枝,又把剩下的叶片重新埋进土里,得意地冲他扬了扬下巴:“甜樱桃,可是海市为数不多能够种植结果的樱桃品种之一。” 那为什么一定要选这个课题呢? 但是时栖现在笑得很开心,所以顾庭柯没有再聊这个话题:“你今天好像很高兴?” 那就好,顾庭柯在心里说。 “但是我的教练告诉我,这其实意味着我很被动,我总是在等待而非创造机会,但是今天我……” 顾庭柯一瞬间想起时栖在赛场上的样子,想起他在伦敦潮湿的傍晚里一遍一遍刷过的那些比赛视频——少年戴着头盔,尼龙赛车服紧贴在他的身上,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姿态桀骜地望着前方。 也许是因为顾庭柯有点愣神,时栖突然停了下来:“你应该知道rka……吧?” “哦。” “要签。” 之前的相聚不是在顾家的宴会就是在时家,时栖忽然发现,他和顾庭柯之间……其实共同话题是少得可怜的。 “虽然是你自己的失误……但是你今天算你又帮了我一次吧。” 时栖眨了下眼睛:“要不你签我给你打两天工?” “嗯哼,”时栖弯了下唇角,原来懒散靠在树上的身体端正一站,一瞬间又恢复了刚刚在众人面前那副乖巧柔软的样子,“我演技难道不好吗?” 即便是从小相识,顾庭柯也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的模样……实在是很勾人。 可是你要是真的死心塌地地踏进了狐狸设下的迷障里,怕是立刻就会成为被抛弃的猎物。 “我……” 他的眸子鹰隼般望过来,像是试图穿破那乖巧的假面望见当初的少年的痕迹,顾庭柯微微俯身:“七七?” 他的笑容散了一点,不过很快,眉眼便更深地弯起来:“我现在不就是在演戏?” 他的话听起来漫不经心,好像往人群里丢个重磅炸弹对他来说是件再随意不过的事情。 时栖宁可讲一株甜樱桃的培育也不会说起他们。 顾庭柯不喜欢他这样笑。 内里千疮百孔,可他永远只用最花团锦簇的一层示人——时栖和沈听泽聊花茶,和黎炀聊云景路的包子,和他聊公司与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