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神的工夫,江烬霜看着林清晏举杯向她。
回过神来,她轻笑一声,也举起手上的清酒,于空中与他碰杯。
一饮而尽。
她微微眯眼,读懂了林清晏的唇形。
“多谢殿下赏脸。”
实在有趣。
江烬霜微微挑眉,对这位上了她夫婿候选人的新晋状元郎,有了几分认识。
下首处,是裴度的位置。
刚刚还在,只是不知何时,已经离席不见了。
江烬霜随意瞥了一眼,并未在意。
刚刚遇见裴度时,她就闻到了他身上酒水的味道,喝了不少酒,如今应当已经被京墨带着回府了。
反正作为当朝首辅,即便是提前离席,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另一边,青姗也已经离开坐席,听席间人谈论,似乎说是青姗姑娘偶感风寒,回闺阁疗养去了。
那位镇远大将军与其他人交谈着,老神在在,声若洪钟。
宴席结束已经很晚了。
送罢宾客,江烬霜这才带着砚诀,走到镇远将军面前。
“昭明见过镇远将军。”
这算是她回京之后,与青北山第一次私下碰面。
青北山上了年纪,朝堂上的事便也极少过问了,手中的兵权人马也差不多卸干净了,在朝堂之上也算是贤名远播。
天家派东宫太子出席寿宴,也说明了对这位镇远老将军的敬意。
镇远将军青北山膝下无子,只有青姗一个独女。
青家就一个独苗,青家上下自然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这也造就了青姗口无遮拦,随心所欲的性格。
不算奇怪。
虽说青北山如今极少再过问朝政,手上的兵权也不剩多少,但万晋少良将官兵,所以青北山仍是挂着帅呢,若是京城有什么危险,青北山便代表着万晋的兵力。
这也是天家至今如此器重青北山的原因。
看到江烬霜,青北山清明的眼中泛起泪:“跟从前一样,叫青伯便好。”
江烬霜心口微热,笑着看向青北山:“青伯。”
青北山闻言,鼻子一酸,抹了一把眼泪,眼圈也有些红。
“你王叔出事之后,我一直想去白玉京看你,只是陛下怒气不消,我担心连累手上其他士兵,不敢前去。”
顿了顿,青北山看向江烬霜:“殿下,勿怪。”
江烬霜明白。
那种境遇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顾虑与选择。
当年睿阳王一案,青北山也曾向陛下请求重新审理此案,但只是提了一句,天家便将他的军队粮饷减了一半,那段日子,青北山过得也不好。
她无意于怪罪他,也并不觉得不去白玉京看望她算什么罪过。
只是笑笑:“青伯,都过去了。”
青北山闻言,眼眶却是更红,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却也只会一个劲儿地拍着江烬霜的肩膀。
“你是好孩子,青伯一直都知道,你是好孩子。”
“你受委屈了,你受委屈了……”
自江烬霜回京之后,公主府四下都是眼线监视,似乎都认为黑甲骑的虎符在她手上。
即便青北山想找个由头前去拜会,也始终没有机会。
今日宴席之上,人多眼杂,青北山也不敢与她表露出多少亲切之意,只装作不熟。
如今,宾客尽散,青北山也终于红着眼圈,拍了拍江烬霜的肩膀。
江烬霜笑着:“青伯,不委屈。”
没什么委屈的。
江烬霜理解每个人的选择。
她明白,比起睿阳王叔,青北山更在意自己的士兵与军队,也会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危,他膝下有女,家庭美满,权衡之下,选择不犯险,江烬霜完全理解。
但是她不能只是理解。
——她要借着青北山的“内疚”,为砚诀铺一条后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