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茶。”他赞道。
李轻鹞端起另一杯,微微笑着。
骆怀铮放下茶杯,问:“冒昧问一句,你哥哥的事,怎么样了?”
李轻鹞摇头:“还在找。”具体内情,涉及案情,她自然不能多说。
“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以后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好,谢谢。”
两人一时间静下来。
李轻鹞家的沙发比较矮,是她钟意的适合蜷缩或者直接滚到地面坐下的高度。骆怀铮坐在上头,就显得局促了。他稍稍弓着背,长腿都伸到茶几侧面去了。他盯着桌上的茶具,一时没吭声。李轻鹞也就握着茶杯,低头等待着。
“其实你刚才问的问题,我已经有了答案。”骆怀铮抬头看向她,“我这辈子,依然想去搞学术,做研究。之前创业,并不是因为喜欢,只是那时候,除了生存,我没有别的目标,也不可能有。如果能去清华,我肯定要争取往深的读,读完本科再读硕博。将来如果能留在高校做个小研究员,或者讲师,哪怕成不了大学者,钱不多,我也会很高兴。我喜欢那样的生活。”
李轻鹞听得心里柔软成一片,眼睛里也有了酸意,说:“真好,真的。”
骆怀铮冲她笑了笑,目光一直停在她脸上,像是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去。他说:“但我告诉你还没想好,是真的没想好。”
“为什么?”
他忽然就不看她了,转头盯着另一边,露出一段笔直的脖颈线条。他说:“开头那几年,我经常想你。想我们在一起那些时光,虽然很短暂,但是很快乐,我这辈子从来没那么快乐过。有时候我总以为自己在做梦,梦醒了,就还能回到学校,坐在你身边,然后还可以跟你一起去bj。有时候,熬不下去了,我就天天盼着,你能回心转意来看我。如果有你的支持,我想自己能好过很多。因为你对我的意义,和爸妈,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但是后来,我适应了牢狱生活,接受现实,冷静下来,又觉得,你不来,才是对的。因为我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你不来,就不会给我虚假的希望,使我更快地接受现实,适应新生活,而不是一直活在脆弱的梦中。这样,对你我都好。”
李轻鹞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
“对不起。”她非常艰涩地吐出三个字。
骆怀铮定定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地面,脸上却笑了,是真正宽厚温柔的笑,他说:“你不用道歉,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每一句,都是我的心里话。如果在那种情况下,还想自私地想留下你,那我还是人吗?”
李轻鹞偏过头去,望着窗外浓浓的夜色,今夜的云层很厚重,一重又一重,看不到星光,她的心,却感觉到了一片前所未有的冷寂。
骆怀铮慢慢述说着过往,这也是他今天来的真正目的。当那些话从他的心口掏出来,他仿佛能感觉到自己的血肉,都随之鲜活地搏动着。
他伸手给自己又倒了杯茶,一口喝干,放下茶杯,修长的十指交握,兀自用力捏了好几下,才说:“我真正想说的是,和你重逢之后,我有点分不清,对你的感情,到底是爱,还是怀念。我总是想见到你,又怕见到你。担心你和从前不一样,又怕你和以前一样。后来我渐渐明白了,分辨清楚这些,并不重要。世界上的爱情,本来就有很多种样子,很多种原因和结果。重要的是,对我来说,这份爱,这份思念,它有没有停止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