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骆怀铮给父母的房子,买在三楼。不是贵的楼层,但对长辈来说正好,他们不喜欢太高的楼层,觉得矮楼层才方便,接地气,他们也更加习惯。
父母俩都没有正式工作,也曾想过在小区里租个门面,开个小卖部或者做点水果生意,减轻儿子的负担。但骆怀铮自从挣钱之后,就坚决不肯。所以这一年多来,骆父骆母也算过上了年轻时梦寐以求的日子——有一套安身立命的房子,衣食无忧,清闲度日。不过,骆母偷偷在小区里当钟点工保洁,骆父在快递站点打工帮忙,这些两人就瞒着骆怀铮了。
这天,骆父骆母都没去打工,叮嘱骆怀铮早点回来吃饭。六点刚过,骆怀铮就到了。一开门,就见两人张罗了一大桌子菜,桌上还放了瓶价格不菲的白酒——是一个合作商以前送给骆怀铮的,他送给了父亲,父亲一直没舍得喝,今天拿出来了。
骆怀铮换拖鞋的动作一顿,神色如常地进屋。
前两天,警方正式通知骆父骆母,案件即将重启调查。当时,两个被生活折磨得越来越沉默自卑的老人,就哭了。以至于骆怀铮这几天,都不太敢回家。
这些年,他面对什么都可以,就是难以面对父亲绝望的神情和母亲的眼泪。
但是今天,父母看起来都很高兴,父亲说:“你妈都做的你爱吃的菜,今天多吃点。”
母亲笑着拿出三个杯子,把酒倒上。她平时很少喝酒,今天居然也想喝上一杯。
他们都是不善言辞的人,倒了酒之后,只是闷头喝。骆怀铮心中喟叹,举起酒杯,说:“这些年,谢谢爸妈,一直支持我,没有放弃我。祝愿今后你们身体健康,我们家越来越好。”
几句话就惹得母亲又红了眼眶,说:“傻啊,你是我们生我们养的,爸妈一直知道,你不会做那样的事,哪个当爸妈的会放弃孩子?现在好了,警察要翻案,还你清白……”
父亲却捶了一下桌子,说:“翻案又有什么用,他本来是清华生……”母亲立刻瞪了父亲一眼。
骆怀铮只是笑了笑,给父亲和自己又满上,说:“爸,我敬你,我在里面的时候,是你护着我妈,撑起了这个家。过去就过去了,咱们不要再想不开心的事,凡事朝前看。”
父亲含着泪点头,和他碰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骆怀铮的脸喝红了,父亲的眼睛也迷离起来。母亲没喝几杯,可她心里实在太高兴了,那些年的苦涩,她再也不想回头看了。所以她也没有阻止父子俩喝多。
“今后有什么打算?”父亲问。
“没什么打算。案子的事,按部就班配合警察就好。公司现在发展不错,今年应该能挣不少钱。年底我打算再买套房子给自己,就买在这个小区。”
“好,好。”父亲欣慰地点头,“你年初已经买了台车,再买套房子,等罪名洗刷,清清白白了,就再不比别人差什么了。以后再娶个老婆,生儿育女,我和你妈,就彻底放心了。”
骆怀铮“嗯”了一声。
父亲又有些犹豫,有些渴盼地望着他:“如果你身上的帽子摘了,清华的保送……还算数吗?”
骆怀铮愣住了。
母亲立刻拿手肘捅了父亲一下,可父亲已经醉了,生气地说:“你撞我干什么?清华本来给了他录取资格的,现在证明是我儿子被冤枉了,事情搞清楚了,清华难道不认账了吗?现在几十岁考大学的人都有,他才25,又那么聪明,怎么不能再去上清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