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房内部也有一股子怪味,墙壁都被油烟熏成了黑色,总算地面还算干净。
李义元给张多海倒了杯热水,淡淡道:“寒室简陋,并无好茶招待,请喝杯热水,暖暖身子吧。”张多海看了看水杯上的缺口,并未伸手去接,笑道:“在下并不口渴,多谢了。”
他朝着屋中环顾了一眼,感叹道:“哎,真想不到,武连县公的后人,竟会生活如此窘迫。”
李义元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之色,沉声道:“阁下认识家父吗?”
张多海笑道:“只是久有耳闻,并未见过。况且前一阵子,令尊的事又闹出不小的动静,长安城只怕人人都知道他呢。”
李义元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多了些希冀之色。
“我正是听说了此事,才来长安。当今圣人英明,并不信女主武王那些鬼话,我决定正月初四告御状,替家父沉冤昭雪!”
张多海感叹道:“李兄弟,说实话,我很同情你,然而你想替令尊李君羡平反,只怕难以成功。”
李义元听了此话,变得十分激动,大声道:“吴王李恪都能平反,我父亲比他还冤,为什么不行!”
张多海压了压手,道:“你别激动,听我慢慢说。吴王李恪的案子,与李君羡的案子,有个很大的区别。”
“什么区别?”李义元追问。
张多海朝北面一拱手,道:“李恪的案子毕竟是当今圣人判的,由长孙无忌主导。李君羡的案子,却是先帝所断。”
李义元脸色变得极为苍白。
他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不过此事关乎全族命运,他不能不试上一试。
张多海叹道:“圣人是至孝之人,若是帮李君羡平反,便是打先帝的脸面,圣人又怎么会同意呢?”
李义元握紧双拳,道:“先帝犯的错误,就不能更改了吗,难道这世间就无一点公平吗?”
张多海沉声道:“李兄弟,请慎言,妄议先帝,可是死罪。”
李义元死死凝视着他,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阻止我,难道……难道是……”
语气逐渐发颤。
倘若真是皇帝派此人来阻止他,那他就一点希望没有了。
张多海察言观色,瞧出他的心思,暗暗一笑:“嘿,就让他误会我是陛下派来的也好,如此他就会死心了。”
他咳了一声,道:“也不瞒你,我是内侍监的人。”
李义元怔了怔,道:“真是圣人派你来的?”
张多海淡淡道:“多的话我不能再说了,你也应该明白了吧。”
“不,我要亲口听你说,你真是圣人派来的?”
“啧!这小子怎么这么难缠,非要刨根究底是怎样!”张多海暗骂一句,然而毕竟不敢假传圣旨。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李义元忽然冷笑道:“我懂了,你想假扮是圣人派的内侍,逼我放弃告状,你休想!”
张多海气的火冒三丈。
“李义元,我确实不是圣人所派,不过你最好不要违背那位殿下的意志,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殿下?是哪位亲王吗?”李义元狐疑道。
张多海冷哼道:“你觉得区区亲王,能够指使的了我这位内侍少监吗?”
“你、你是内侍少监?那……派你来找我的人,难道是皇后殿下?”李义元变色道。
张多海哼道:“算你还不笨,知道的话就赶紧离开长安。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李义元脸色阵青阵白,颤声道:“为什么?皇后殿下为什么要阻止我?”
“你是真不懂,还是在装傻?”张多海抬了抬下巴。
“请张少监指教。”李义元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张多海哼了一声,道:“长孙无忌曾用女主武王攻击皇后,虽是子虚乌有,但传扬开来,毕竟对殿下声誉有损。所以皇后殿下不希望此事再被提起。”
李义元心中涌出一股愤怒,道:“就为了皇后的名誉,我父亲就得继续蒙受不白之冤吗?”
张多海喝道:“放肆!李义元,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李义元凄然一笑,道:“张少监,我李氏一族如今连生计都艰难,皆是拜冤案所赐,若是不能平反,情愿一死!”闭上双眼。
张多海见他一副生死看淡的表情,恨得牙痒痒的。
然而皇后又交代过,不能用特殊法子料理他。
他深吸几口气,道:“李义元,只要你不告状,无论你开什么条件,都好说。”
李义元决然道:“若不能替父昭雪,李某枉为人子,张少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我把你个……”
张多海差点骂出声来,总算把后面几个字吞了回去,哼道:“平反未必能成功,不平反我能保你全家无忧,你自己好好思量思量吧。”
甩了甩衣袖,大步离开了屋子。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