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李勣等人太过强硬,坚决不让步,皇帝数次与他们商议,都未能达成一致。
六月下旬,一骑快马奔入长安,报告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突厥人竟然又造反了,十姓部落联手,突袭了唐军营帐。
然而唐军将士顽强反击,将来袭的突厥主力全歼。
与此同时,也有十姓部落的突厥人来到长安,找上各部落酋长,告诉了他们一个更惊人的消息。
突厥各部不仅造了大唐的反,还造了这些酋长的反。
乌质勒听到消息后,又是惊愕又是愤怒。
“你说什么?他们罢去了我的酋长之位?”
“是的,酋长,不仅您被罢了,其他九位酋长也都被罢了。”回答的是乌质勒的一名亲信。
乌质勒怒道:“这是为什么?”
亲信道:“从五月末,部落里就在传消息,说唐朝天子要把我们赶到碎叶城以西,还说你们都答应了。”
乌质勒怒道:“放屁,我们什么时候答应了,我们正在劝说天可汗,改变主意!”
亲信道:“可你们去那么久,却不回来,还得到爵位和那么多赏赐,族人们如何能信你们?”
乌质勒变色道:“你们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亲信道:“也不知消息从哪里传出来的,不过各部都派人来长安打听过,说消息是真的!”
乌质勒后背一凉,隐隐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劲。
他咬了咬牙,道:“所以他们重新推举了首领,又袭击了唐军?”
亲信道:“是的,大家都在想,若是反抗大唐,迟早要跟他们打一仗,不如先发制人,偷袭他们,才有胜算。刚好唐军近来非常懈怠,都不训练,防备极为松散。”
乌质勒冷冷道:“可你们却打输了!”
亲信苦笑道:“唐人反应太快了,我们刚偷袭,他们就把我们反包围了。”
乌质勒骂道:“不是反应快,这就是他们的阴谋!”
亲信愣道:“什么阴谋?”
乌质勒懒得跟他解释,起身道:“事不宜迟,我要立刻返回突厥!”
亲信道:“您不先去找一下步真王子问问吗?”
乌质勒冷冷道:“现在找他也没用,我必须先重新夺回酋长之位再说。”
并非所有人的反应,都和乌质勒一样敏锐。
沙陀等人得知消息后,一个个都气炸了肺,来到步真府邸,结果门卫却不让他们进。
“步真,你这个突厥叛徒,给我滚出来,你竟敢欺骗我们!”
骂了好一会后,步真从门后走了出来,望着阶下的众人,沉声道:“我怎么欺骗你们了?”
沙陀大声道:“都是你欺骗我们,把我们留在长安,害我们被族人给驱逐了!”
步真哼道:“你们不过在长安多待了几天,族人就造反了,这说明他们并非真心归降!”
沙陀怒道:“你是故意把我们留在长安,大唐皇帝也是故意封赏我们,就是为了离间我们,对不对?”
这正是李勣的计谋,通过唱双簧,让突厥十姓酋长滞留长安,多给封赏。
再派人传谣言,说他们同意西迁碎叶城,出卖自己部落。
如此一来,突厥部落必定驱逐他们,重立酋长。
与此同时,再故意让苏定方大军表现出懈怠,引诱突厥人偷袭,然后重创其主力。
只不过,步真却并不知道这个计划。
话虽如此,步真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西突厥的可汗是做不成了,只能安心当大唐的大将军,此时此刻,更要表明立场。
“沙陀,你好大胆子,敢对天子不敬!”步真怒道。
沙陀道:“他不守信用,骗了我们!”
步真道:“我来问你,是唐军偷袭了突厥,还是突厥偷袭了唐军?”
沙陀怔了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唐军确实什么也没做,只不过防御松懈了些,突厥就打了过去。
无论在谁看来,也是突厥背信弃义。
步真道:“你们是来乞降,大唐不过提出一个条件,纵然苛刻,你们拒绝就是,为何出兵偷袭?”
沙陀迟疑了一下,道:“此事与我们无关。”语气软了不少。
步真道:“你最好认清自己的立场,是你们战败,又突袭唐军,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本将军?”
沙陀几人面面相觑,都不吭声了。
他们忽然意识到,自己已被部落驱逐,以后要想夺回酋长之位,恐怕还得依靠大唐相助。
“步真王子,刚才是我语气重了些,您别见怪。”沙陀挤出一丝笑容。
步真冷哼道:“以后在大唐为官,小心说话。”转身回了府,命人关上大门。
西突厥这最后一次攻击,被唐军斩首六万多,元气大伤。
在苏定方大军追击之下,残余部落,被迫西逃。
苏定方大军顺势入驻碎叶城。
自此,碎叶城以东,再无突厥大部落,小部落则全部归附大唐。
不到半个月,西突厥十姓部落再次派使者请降,表示归附大唐。
这是无奈之举。
他们已被赶到碎叶城以西,倘若再不臣服,就要受到唐军和西域诸国联手攻击。
故而只能接受现实。
李治得到消息后,当即传旨,在碎叶城以西,设立濛池都护府,以阿史那弥射为都护,步真为副都护。
至于碎叶城以东,全部划入安西都护府,由元礼臣接任都护。
永徽七年,七月,持续一年多的西突厥之战,终于宣告结束。
大唐消灭西突厥,重新获得西域的控制权。
一时间,西域震动,商旅们纷纷集结商队,朝长安进发。
各国国王也都忙碌起来,为年底的大朝贡,提前做准备。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