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槿道:“殿下笔力清丽秀逸,有如山间一泓清泉,清新自然,细细品鉴,令人心旷神怡。”
武媚娘笑道:“听说令尊书法也很不错,不知是何风格。”徐槿道:“家父书法朴质厚道,只能算上等,倒是家父之友,刘相公的书法,颇有称道之处。”
她将话题转移到刘仁轨身上,显然是在告诉武皇后,狄仁杰之事,皆是刘仁轨决定,与徐孝德无关。
武皇后笑道:“吾也久闻刘相公学识渊博,当年在河南道安抚使任瑰手下担任幕僚,将任瑰一份手稿修改几句,得到任瑰赏识,这才入仕。”
徐槿微笑道:“刘相公虽是文人,却有几分武人做派,担任陈仓县尉时,一名折冲都尉违法乱纪,被他用刑杖打死,引起朝堂轰动。”
武媚娘目光闪动,道:“这事吾也听说过,确实令人诧异。”
徐槿轻轻道:“父亲曾对我说,刘相公性格刚直,做事只问对错,不讲人情,也不在意他人看法,故而在门下省十多年,不得晋升。”
武媚娘心中一动。
徐槿显然是在说,在长孙羊之案上,刘仁轨并无私心,只因狄仁杰有办案之能,才将案子全权交给他负责,并无其他想法。
武媚娘解了疑惑,也不再纠缠,感叹道:“朝中有刘相公这种人帮助陛下,吾也就安心了。”
徐槿听她这般说,心中松了口气,又与她说了几句闲话,告辞离开了。
……
刘仁轨静静站在立政殿外,手中拿着两份奏章。
未几,王伏胜走了出来,拱手道:“陛下传刘公进殿。”
刘仁轨大步进入殿内,朝李治行了一礼后,说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李治刚从温泉宫回来不久,浑身还在冒热气。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刘公有何事启奏?”
刘仁轨扬了扬手,道:“这是兵部上呈的两份奏章,臣以为事关重大,特来与陛下商议。”
李治命王伏胜将两份奏章拿了上来,翻开看了。
看完之后,微微动容。
两份奏章出自不同之人,内容却惊人的一致。
这两人都是突厥人,一个叫阿史那步真,一个叫阿史那弥射,都是突厥裔唐人,位列十二卫大将军。
两人都是西突厥王族,先后归附唐朝,是大唐庙堂内,地位最高的两个突厥人。
他们得知唐军击败贺鲁后,都请命前往前线,招降贺鲁手下的十姓部落。
李治知道,如果按照历史走势,这两人确实招降了西突厥所有部落。
十姓部落分为五咄陆部,五弩失毕部,最终两人各招揽一半,被唐高宗分别封为可汗。
然而这两人是仇敌。
没过几年,步真将弥射陷害死了,西突厥立刻叛变,导致西域再次陷入混乱。
李治抬头问道:“不知刘公以为这两人的提议,是否可取?”
刘仁轨凛然道:“绝不可取!”
李治道:“为何?”
刘仁轨道:“回陛下,苏定方将军虽攻破王帐,却并未伤到突厥人元气,他们此时归降,不会真心归附,久后必叛!”
李治目光一亮,道:“那刘公之意,该如何应对眼下情况?”
刘仁轨道:“臣与英国公讨论过此事,当年东突厥臣服,就是因英国公和卫国公两人,把突厥打残,人口锐减,自此一蹶不振,畏惧大唐。”
“如今可效仿当年,让苏将军狠狠打击西突厥,把他们打疼,让他们自己派人来请求投降。”
李治欣然道:“说得好,朕会下旨苏定方,依刘卿之策而行。”
刘仁轨见皇帝采纳自己的想法,心中一振,又道:“陛下,您交代臣筹计税收的事,臣也已办好。”
李治忙问:“如何,免去河北三年税收,对朝廷负担大吗?”
刘仁轨拱手道:“朝廷一年税收,诸色米共计六千四百多万石,和籴六百四十多万石,支出五千四百多万石,国库盈余一千六百万石。河北道一年赋税一千八百多万石。”
“倘若河北道免税,国库每年倒出两百万石。朝廷各地太仓存粮有四千八百多万石,足以支撑二十年,陛下不必担心。”
李治听完后,总算放了心。
虽然大唐关中地区粮食紧张,但其他地方不同,每年财政收入都有很大盈余。
除长安仓外,各地粮仓也大多是满仓,国库充盈,底子极厚。
李治想做什么事情,都很方便。
“刘相以为,朕免除河北三年税收的决定,是否正确?”
刘仁轨正色道:“短期虽有妨碍,但长期来看,对国家颇为有利,臣支持陛下决议。”
李治欣然道:“甚好,那就传旨中书,让他们拟诰吧。”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