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节暗叹一口气,拱手道:“老臣领旨!”
薛仁贵宣旨后就离去了。程知节挥手命众人退下,独自坐在案后,倒了杯酒,杯到嘴边,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他长叹一口气,暗道:“老夫终究还是自作聪明,没能逃过这一劫啊!”
自秦汉以来,开国大将都难以善终。
程知节一直庆幸自己遇到的皇帝是李世民,虽也杀了不少开国将领,那是他们不知进退,活该如此。
到了新皇登基,程知节也有了危机感。
为向新皇表忠,他亲自带兵,自翠微宫统率骑军护卫皇太子李治回朝继位,巡治长安,并在左延明门外宿卫三个月。
这番举动,果然得到新皇赏识,他在军中地位一度超过李勣。
然而皇帝登基后不久,朝堂大事小事,都由长孙无忌拿主意。
跟长孙无忌作对的李勣被迫辞去宰相,吴王李恪被谋害而死。
当长孙无忌来拉拢他对付李勣时,程知节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没有断然拒绝。
故而在废王立武上,他不敢表明态度。
谁知这个小聪明,却成为一个巨大的错误,他也被逐出了长安。
程知节原本还想,正好可以远离朝堂,不再牵涉到皇帝与长孙无忌的争斗中。
只可惜,他毕竟不是裴行俭,他在军中影响力太大,怀璧其罪,皇帝怎能对他放心?
当他发现王文度是皇帝派来监视自己的探子后,便已心灰意冷,萌生退意。
然而他不敢现在回去,担心还是被卷入争斗,本想朝中争斗分出结果,再返回长安,闭门谢客,学尉迟恭一样。
只可惜,局面比他想象的更糟糕。
长孙无忌不仅败了,还一败涂地,本人都辞官致仕。
眼下局面,他是否能安然致仕,心中毫无把握,想到此处,不由长叹一口气。
“程公不必担忧。”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程知节猛地抬头,却见裴行俭依然在帐中,瞪眼道:“不是让你们都退下吗?”
裴行俭平静道:“在下知道程公有心病,特来献药。”
程知节愣了一下,眯眼打量着裴行俭。
“不会是长孙无忌派你来的吧?”
裴行俭道:“不是。”
程知节道:“那就是韩瑷和来济了?”
“都不是,是苏将军让我来献药。”
程知节又是一愣,默然半晌,苦笑道:“我以前对他并不厚道,临危之际,却是他不断帮我。”
裴行俭道:“苏公一向尊敬程公。”
程知节哈哈一笑,道:“好,这个人情老程记下了。裴将军,说吧,你有什么好药,能治老夫心病。”
裴行俭道:“卑职这药,是一个人。”
程知节愣道:“是谁?”
裴行俭道:“尉迟老将军!”
程知节皱眉道:“你让我学他?”
裴行俭摇头道:“不,您必须请他帮忙才行,只不知您与尉迟老将军关系如何?”
程知节哼道:“这老货人厌鬼憎,跟谁关系都不好,我与他只要见面,就是吵架。”
裴行俭又道:“那尉迟老将军与长孙无忌等人关系如何?”
程知节还是摇头:“那就更差了,那老货一向口无遮拦,别说那帮文官,先帝都受不了他性子。若非他得罪人太多,也不至于在府中一躲十几年。”
裴行俭微笑道:“那就好极了,您只要能请动他出山,危急自解。”
程知节愣了愣,很快就琢磨出味来了。
皇帝忌惮自己,不就是因他军中影响力太大,担心凭李勣一人,制不住他吗?
尉迟恭为人撇开不谈,他跟在太宗皇帝身边,立下大功数不胜数,在军中影响力并不低于他程知节。
倘若尉迟恭也出山,他就没有威胁到皇帝的可能,皇帝自然不会对他赶尽杀绝!
唯一的问题是,该怎样才能打动尉迟恭呢?
裴行俭似乎瞧出他顾虑,微笑道:“程老将军不必担心,您且想想,苏公与您关系不好,尚且帮您,尉迟老将军与您多年同袍,怎会见死不救?”
程知节暗暗冷哼,道:“那老货要是不帮我,我就把他装设弄鬼的事抖出来,哼,到时要死一起死!”
想到开心处,哈哈一笑,举杯道:“裴行俭果然名不虚传,多谢!”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