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次回来,多在长安城中走走。”李承乾稍微挑开车帘,看向车外,轻声说道:“如今的长安城,比你离开的时候,要繁华多了,光是人口就多了十几万。”
“嗯!”文成公主有些憧憬的点头。……
酒杯放下,整个太极殿中,所有的欢声笑语顿时倒映在酒杯之中。
禄东赞看向坐在平陛之上满是笑容的文成公主,还有坐在她对面的太子一家人。
三子一女。
禄东赞甚至能够看出文成公主眼中的一丝羡慕。
这一次来长安,禄东赞隐隐能够察觉到整个大唐皇室,还有整个长安百姓对他们的不欢迎。
禄东赞心中不由得哀叹一声。
这不是好事。
禄东赞的目光落在更上方的皇帝身上。
皇帝距离他上次也所见,不过数年,但已经肉眼可见的老了。
禄东赞更加敏锐的看着,丹陛上的这一家人,看起来和和睦睦,但是隐约之间,却能看到一点微不可查的小心。
小心的不触碰某些不该提的话题。
晋王。
权力。
晋王是皇帝嫡三子,他的谋反失败被流放,本来一般人是没敢提,但是今日公主回京,所有人都怕公主突然提起。
还有权力,能够明显的看出太子的气场比以往大了许多。
早些年他还有些唯唯诺诺的小心,如今却像是一把逐渐出鞘的长剑。
锋锐不仅让禄东赞感到不舒服,他几乎可以稳定,皇帝一样也不舒服。
但是天可汗在忍,太子也在忍。
但是,只要有一个引爆点,说不定立刻就是父子反目。
就在这个时候,禄东赞突然举起了酒杯,因为皇帝对他举起了酒杯。
……
使馆后院,噶尔·钦陵让房中所有人都出去,然后才对着禄东赞有些担忧的说道:“阿爹,他们将王妃留在了宫里,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文成公主在吐蕃七年,她是松赞干布的大妃,即便是很多事情不刻意去涉及,但也依旧有很多秘密知晓。
如果文成公主将这些东西全部告诉大唐,那么大唐对吐蕃的了解将更加的深入。
“王妃如今是王妃,她比你要懂得分寸。”禄东赞没好气的白了儿子一眼,文成公主回大唐不过是回娘家而已,之后,她还是要回吐蕃的。
“这样便好。”噶尔·钦陵稍微松了口气。
“这样不好。”禄东赞摇摇头,说道:“从今日之事能够看的出来,太子对吐蕃的恶感,越发的深了,而从年后松州的调动,能够看得出来,太子对吐蕃依旧在关注。”
“阿爹的意思,太子日后会对吐蕃动兵?”噶尔·钦陵顿时一惊。
李承乾对吐蕃的态度从一开始就不好,因为他一开始就看透了文成公主不可能怀有松赞的子嗣,而松赞的身体又不是太好,这段婚姻甚至撑不过十年。
这就是一个火坑。
“肯定会的,不过有多大规模不好说。”禄东赞摇摇头,说道:“我担心他有其他的手段,毕竟毁灭一个国家,不一定需要战争。”
噶尔·钦陵的脸色微微一变。
“所以,我们需要提前动手。”禄东赞转身从桌案上取出一份纸笺,递给噶尔·钦陵:“明天,你去这个地方见这个人。”
“徐守一?”噶尔·钦陵抬头,问道:“这是谁?”
“大唐隐太子李建成的太子舍人徐师谟独子,如今的国子监主簿,正七品下的官员,快五十了。”禄东赞一说年纪,噶尔·钦陵立刻就明白,这个人,肯定被压制的很惨。
“那为什么以他的身份,他还会做官?”
“当年玄武门后,徐师谟被宽恕,历任晋州司马,鲁王友,汉王司马,贞观十年,薨于任上。”禄东赞轻轻冷笑,说道:“这个人和汉王有些关系,而汉王和太子关系不错。”
噶尔·钦陵瞬间就明白禄东赞的想法,但他还是有些不解的问道:“他为什么会来见我们?”
“你知道的,阿爹一直在关注从长安抵达逻些的每一支商队,其中不少就有暗探的引子。”稍微停顿,禄东赞转口说道:“大唐到逻些的商旅,每一家的背后实际上都有大唐世家在主持,毕竟长安距离逻些太远,一般人也承受不起这样的商队成本。”
噶尔·钦陵轻轻点头。
“当然,也有一些小的家族依附在大世家身上,不过这些基本都有姻亲。”禄东赞摇摇头,说道:“可是有一支商队,却依附在了京兆韦氏的身上,他和他们没有姻亲。”
“但这也不够怀疑啊?”
“他们这支商队的规模很大,远超一般普通小家族该有的规模。”
“他们背后有鬼。”噶尔·钦陵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阿爹和他们接触过,但是他们要阿爹派人到长安谈。”禄东赞看向噶尔·钦陵,说道:“你明日去,见一见这些大唐隐太子的残党,将我们在敦煌准备的那支舞团的事情告诉他们,问问他们,有没有想法,三日之后,做些什么。”
三日之后,庆典夜宴。
“是!”噶尔·钦陵神色振奋。
……
黑暗之中,禄东赞来到了使馆后院的冰窖里。
一阵冷气扑面,但禄东赞还是淡然的走到了冰窖深处。
他平静的打开一只早就准备好的箱子,一具浑身冰霜的尸体出现在他的眼前。
而这具尸体的面目异常的熟悉。
禄东赞轻轻地笑了,笑的很残忍。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