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李承乾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父皇不是答应儿臣主持重阳宴吗?怎么还布置了重兵?是打算防谁呢?”
“哼!防谁,谁心里清楚!”
李世民冷哼一声,旋即将手中捏成褶皱的密报扬了起来,沉沉的道:“你可知这上面写的什么?”
“我又没看,我怎么知道?”
李承乾有些好笑的耸肩道。
“你!”
李世民气得噎了一下,然后强忍住怒火,寒着脸道:“这是荆州司马刘洎的密奏,他说荆州刺史裴宣以剿匪的名义,私自调兵离开江陵府,并以太子你的命令,在各郡县剿匪!”
“朕问你,你有什么权力调兵?朕给你这样的权力了吗?”
“还有,向长安靠近的数万军队是怎么回事?莫非你要到朕的皇宫里来剿匪?你是不是想”
说到这里,李世民气得差点说出李承乾是不是想造反这句话,但最终还是忍住了,道了一句:“简直岂有此理!”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父皇的反应怎么这么大,原来是有人打我的小报告啊!”
李承乾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然后笑呵呵地解释道:“父皇多虑了,那支军队不是来剿匪的,是来给儿臣送东西的!”
“送什么东西要几万人的军队!!”李世民再也忍不住的咆哮道。
李承乾被喷了一脸的口水,满是无奈的道:“儿子都十多岁了,能不能稳重点.这么多人看着呢!”
“噗——”
李渊听到这话,不由得噗嗤一笑。
李世民脸色‘唰’的一下就红了,旋即抬手指着李承乾,颤抖着声音吼道:“逆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父皇别急,儿臣不过是将你三年前藏的刀,又拿了出来而已!”
说着,李承乾便没有等李世民再开口,直接朝戴胄道:“大理寺卿,马球场这件事,还要等苏统领回来才能真相大白,先处理你手上那件案子吧,正好文武百官们都在!”
“这”
戴胄迟疑的看了眼李世民,见李世民一脸阴沉,却没有出言阻止,便点头道:“臣这就去安排!”
说完这话,便二话不说的离开了菊台。
而菊台下的崔仁师等人,则皱起了眉头,隐隐感觉有些不对。
于是,还没等戴胄回来,李震就站了出来:“陛下!我看太子就是在拖延时间,他敢私自调动军队,肯定是图谋不轨!”
“是啊陛下!您可千万别被太子蒙蔽了!”
李叔慎也随声附和道:“私自调动军队,行同谋反!”
“陛下.”
“够了!”
还没等其他世家大臣站出来,李渊就站出来喝止道:“我孙儿做的任何事,都是我授意的!怎么着?我难道也是谋反?”
“看来你们已经忘了,这大唐的天下是怎么来的!”
说到这里,不屑的瞥了眼李震等人,又戏谑道:“莫非是心里有鬼,在这里混淆视听?”
“哼!混淆视听的怕是太上皇吧?你已经不是大唐的皇帝了,却屡次三番的罔顾国法,当真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吗?”一名世家大族的‘勇士’,毅然站了出来。
轰!
全场瞬间轰动!
众人似乎都没想到,有人竟这么勇。
甚至连李世民和李承乾都有些意外。
不过,就在这名‘勇士’话音落下的瞬间,其他世家大族的官员,包括五姓七望的崔仁师等人,也毅然决然的站了出来。
“请大唐皇帝陛下,秉承国法,以正视听!”
“请大唐皇帝陛下,秉承国法,以正视听!”
“请大唐皇帝陛下,秉承国法,以正视听!”
“放肆!”
还没等李世民开口,李渊身旁的杜才干就暴喝出声:“你们竟敢对太上皇无礼!”
“太上皇已退位让贤,就不该管朝中之事。而且,太上皇自己也说过,不会复辟,我们只是就是论事而已。”崔仁师平静地说道。
“你!”
杜才干气急,正欲冲下菊台与他们‘友好’互动。
就在这时,戴胄带着一名身穿囚衣的中年男子,来到了菊台。
众人‘唰’的一下,就被这名中年男子吸引了目光。
却听戴胄沉沉的道:“启禀陛下,太子,犯官党仁弘已带到!”
“罪臣参见陛下,太子!”
党仁弘见到李世民与李承乾,当即跪了下去。
李世民看到党仁弘,则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欲言又止。
倒是李承乾表现得很平静:“党仁弘,今日重阳宴,本不该审理你的案子,但重阳宴出了一些事,我又不想这么放他们离开,就顺便处理一下你的案子,你应该没有怨言吧?”
“承蒙太子殿下庇佑,让臣能在生前见陛下最后一面,臣岂感有半点怨言?”
说着,党仁弘便抬起头来,满脸诚恳的道:“太子殿下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臣一定知无不言!”
“好!”
李承乾点了点头,也不废话,直接了当的道:“我问你,河北道的赈灾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太子殿下,是臣勾结范阳卢氏,清河崔氏,赵郡李氏,私吞朝廷的赈灾粮,准备高价卖出,结果粮价大跌,全砸在了手里,又不想白白便宜了那些灾民,就利用这些粮食,诱骗灾民卖儿卖女,签订卖身契,赚取人头费.”
“胡说!他胡说!”
还没等党仁弘的话说完,范阳卢氏的家主卢承庆就跳了出来,愤然道:“是他自己利欲熏心,假借赈灾粮赚取‘人头费’,私募兵丁,意图谋反!”
“不错!我们家族的人被他骗了,我们根本没有动赈灾粮,请陛下明察!”
“是啊陛下!我们有证据证明我们家族没有勾结他私吞赈灾粮!”
“陛下.”
“够了!”
李世民一脸阴沉地打断了他们的话,然后目光灼灼的看着党仁弘,半晌,才叹息着道:“党仁弘啊,你是真让朕伤心啊!”
“陛下.”
党仁弘一声哽咽,旋即头垂叩地:“臣知道错了!”
“错了.”
李世民轻笑一声,忽地悲愤暴喝:“晚了!”
“呜呜呜”
党仁弘泣不成声。
李世民又语重心长地道:“党仁弘,你说,我们从太原起兵到现在,死了那么多人,流了那么多血,为什么啊?不就是因为朝廷不像朝廷,百姓不像百姓吗?”
“可是你的所作所为.”
话到这里,又忍不住悲愤暴喝:“与暴隋有什么两样!?”
“臣”
党仁弘闻言,又朝李世民叩了两个重头,战战兢兢的道:“臣也想过这一层,可是臣想,九死一生的活下来,就要好好的享受!”
“再加上范阳卢氏,赵郡李氏,清河崔氏那帮人蛊惑,说什么没有永远的皇朝,只有永远的世家,臣也想建立那样的世家,可朝廷的俸禄不够,臣就.”
“陛下!我们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他诽谤!”
荥阳郑氏的家主郑善果慌了,急忙出言辩解,指着党仁弘道:”他诽谤我们啊.”
“闭嘴!”
李世民怒不可遏的打断了郑善果,旋即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稳了稳情绪,再次将目光落在党仁弘身上,道:
“党仁弘一家,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两个儿子都死在疆场,大儿子,死于薛举之战,我们中了埋伏,薛举的排箭,第一个穿透了党仁弘的大儿子!”
“满身的箭杆啊!竟有十几支!”
“这”
众臣闻言,不禁面面相觑。
但心里又泛起了嘀咕,不知道李世民为什么要说这些。
却听李世民又语气悲伤的道:“党仁弘趴在自己大儿子的尸体上,用舌头舔干大儿子脸上的鲜血,转身上马,又去拼杀!”
“后来,打王世充的时候,我们鏖战了几天,党仁弘的小儿子身先士卒,结果被敌人的长矛贯穿了身体,党仁弘抱着小儿子,来到朕的面前,小儿子已经奄奄一息,依然没有说话,继续带人冲杀!”
“朕至今都还记得,那孩子躺在朕的怀里,声音断断续续的说,不能尽孝了,让朕照顾他的父亲。”
话到这里,李世民已经热泪盈眶,但还是强忍着泪水,朝众臣问道:“你们说,你们说说,朕要如何治他父亲的罪啊?”
“这”
众臣再次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接口。
只见李世民又抬头望天,喃喃自语道:“朕是天子,朕不能跪求朕的臣子,朕跪求上天总可以了吧!”
“上天啊!您就饶了党仁弘一条命吧!”
说完,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菊台下的众臣,大惊失色。
特别是房玄龄,长孙无忌二人,急匆匆地冲上了菊台。
却听房玄龄跪地道;“陛下!您这又是何必呢?”
“是啊陛下!整个天下都是您一个人的!您何必自苦啊!”长孙无忌也跟着跪了下去。
菊台下的众臣,顿时鸦雀无声。
就连被党仁弘牵连的世家大族也都闭上了嘴巴。
因为李世民如果赦免了党仁弘的罪,他们家族的人也不会因此受到太大的牵连。
然而,就在群臣默认赦免党仁弘,党仁弘疯狂扇着耳光认错的时候,魏征的话冷不防地响了起来。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纵使身为天子,祈求上天也不能乱法!”
轰隆!
此话一出,全场雷动。
紧接着,又听兵部尚书杜如晦沉声道:“没错!党仁弘该死!范阳卢氏,赵郡李氏,清河崔氏那帮人也该死!”
话音落点,河间王李孝恭,江夏王李道宗,大理寺卿戴胄,潞国公侯君集,工部尚书段纶,礼部尚书杨师道,太常寺卿傅奕等二十八位朝中大臣,齐刷刷的站了出来。
“请大唐皇帝陛下,秉承国法,以正视听!”
“请大唐皇帝陛下,秉承国法,以正视听!”
“请大唐皇帝陛下,秉承国法,以正视听!”
“什么!?”
郑善果,卢承庆,李震三人满脸震惊,不由齐刷刷的看向了崔仁师,李叔慎,王珪三人。
其余世家大族的官员也震惊得无以复加,呆若木鸡。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情况。
只见李承乾与李渊对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旋即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
你们五姓七望不是一块铁板吗?
现在我分而杀之,你们又当如何?
攻守易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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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