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85章 不是李二,大唐这回真的药丸了
“宝琳公,寡人见你身染重病,是否要休息几日?是否需御医替你调养调养?”
长安报社。
李明嫌弃地顶住侯宝琳,竭力让那张挂满鼻涕的脸保持在一臂之外。
然而,经过一年的发育,侯宝琳似乎是武将血脉觉醒,身高一下子窜了上来,李明居然有点顶不住他了。
“明哥最近在忙些什么呀?都不来报社了,兄弟们都见不着你了。”
侯宝琳的口条也比去年读小学时利索了许多,完全是个大孩子了。
就是鼻涕仍然呼呼地流,疑似是过敏性鼻炎有点严重了。
侯宝琳不像其他年龄大的孩子,才刚启蒙没多久。
而且从他阿爷侯君集就能看出,他们侯家显然不是“少读诗书”那样的天才家庭。
所以,侯宝琳没法像其他小伙伴那样,直接就能做牛马(划掉)直接为祖国的新闻传播事业做贡献,还在私塾里读书。
不过,侯君集也有意在拉近乖孙儿和小领导的关系,让他在学习之余,时不时来长安报社露露脸。
“唉,总是有点事要忙。”李明苦恼地挠着头头。
这不是托词,最近他确实在忙着远程处理政务。
辽东(包括高句丽)那边倒是好说。
有完整的组织架构,有韦待价坐镇,长孙延、房遗则、尉迟循毓三小只辅佐,又有从头打造的职业吏员体系。
基本能做到,在坚决贯彻总方针的基础上,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调动全体上下的工作积极性。
平州与营州的工农业生产稳步增长,薛仁贵正在两个都督府内积极发展赤巾军成员,高句丽的鲸吞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开展。
一切看起来都井井有条。
如果只看辽东当地的报表的话。
然而在报表之外,始终有两个场外因素在困扰着李明。
一件是小事,来往京城和辽东的邮驿越来越迟缓,等一个月都成了常态。
因为辽东寄给李明的汇报是每日一寄,虽然有延迟,但理论上应该每天都能收到。
然而,这段时间的现状是:几天不收信,一收收几天。
显然是邮驿人员把几天的信件打包在一起,一股脑投送了。
这样省力是省了,但时效性也损失了。
李明为此还专门找到了主管邮驿的官方人士,的顶头上司,进行投诉。
也就是,李治老哥。
邮驿是归尚书省兵部管的,而兵部尚书李世绩是李治的起家近臣、头号马仔。
李治还真吭哧吭哧地去问了,并及时反馈了原因:
燕山附近州县的兵部,取消了驿使货币形式的月俸,全部配发禄米。
导致有些家里不缺田、但缺钱的驿使辞职不干了,大大影响了送信效率。
除了这件小事以外,困扰李明的还有一件大事。
河北山东的经济,很明显出问题了。
辽东一直和大唐(划掉)邻近的兄弟州县做着买卖。
铜铁制品与矿产就不说了,交易总量在这个月内突然断崖式下跌。
交易金额也在跌,但跌的只是“金”额,内地的买家仍然在使用米、粟、布帛这类的大唐硬通货支付货款。
不仅是铜铁,向兄弟州县出口的其他货物,不论是民间还是官方,对方也几乎使用实物支付。
又回到了以物易物的时代。
这虽然让辽东的粮食布匹爆仓,但也留下了“谷贱伤农”的隐患,不可长久。
而辽东向内地购买货物时,则猛然发现,自己手里的“开元通宝”购买力爆炸。
一夜之间价值翻倍,一文钱当过去的好几文用,买东西像不要钱一样。
在生产力平稳的农业社会、在以贵金属为货币的古代,这显然很不正常。
而这,又能与上一件“小事”联系在一起——
幽云一带、与平州接壤的州县,无力支付驿使的货币工资,改以禄米支付,导致大批驿使辞职。
“铁器要向辽东大量购买,而又支付不起铜钱。
“最近河北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突然金属短缺了?”
李明坐在报社,询问理应消息灵通的记者们。
记者们纷纷摇头,表示我不道啊。
因为这家报社叫“长安报社”,并不叫“大唐报社”,消息来源主要局限在长安一城而已,对其他地区的动向并不清楚。
“长安有的是外地来的商人,你们问了吗?”李明敲敲桌子。
“呃……”面对社长的诘问,主编裴行俭有些惭愧地回答:
“贩夫走卒之事,我们确实不太清楚……”。
大家毕竟不像李明开着天眼也没有在辽东熏陶过,思想仍然带着很深的时代烙印。
除了李明派下来的舆论宣传任务以外,取材重点下意识地按“帝王将相”、“士农工商”的顺序排列。
所以,报纸内容主要集中在朝廷动向上,对市井街坊、尤其是商业方面的动向,关注甚少。
“唉……我也不是在责怪你们。”李明开启了责怪模式:
“老百姓爱看宫斗故事,而你们接近皇宫取材方便,根据成本收益计算,这么决策也无可厚非。
“但你们也要多多关注民间,做好我的……做好朝廷的耳目喉舌,为治国理政提供依据啊。”
“您教训得是……”裴行俭唯唯诺诺。
可怜的小裴背后,狄仁杰和来俊臣倒是腰板笔挺。
李明朝他们招招手。
两人好奇地探下脑袋,结果一人挨了一个爆栗。
“就算主编裴行俭有九成的错,但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吗?”李明反问。
来俊臣还是一脸油腻的笑容:
“嘿嘿,明爷,我们不一样。
“我们的工作内容真的只限于‘朝廷’啊。”
只限于朝廷命官……狄仁杰在心里补充。
行行行,跟我玩官僚主义推诿塞责是吧……李明气鼓鼓地离开报社,回到了西市的街道上。
他意识到,自己的情报工作确实还存在盲点。
辽东的情报委员会主要对外,因为辽东本地的经济社会运行情况有各委员会负责报送,他了如指掌。
长安的肃反委员会主要针对官僚体系,是收集官场情报、搞渗透暗杀的谍报机构。
他还缺哪一块?
他还缺在辽东以外收集社会经济情报的机构。
虽然他能在房玄龄的尚书省看到全国各州县的大数据,也能写信询问幽州刺史崔民干。
但辽东以外基层官吏报上来的数据,呵呵,也就只能“仅做参考”了。
准不准另说,时效性是肯定不够的,数据说不定都是去年的了。
但一些重要的市场信息,比如铜铁这类常用金属的交易价格,是瞬息万变的。
大唐一年的铁产量也就一二百万斤,合计一两千吨,只要交易稍有波动,就可能导致价格剧烈震荡。
加之各地之间运输不便,各地的市场实质上是半封闭的,市场容量越小,价格波动就越剧烈。
这显然会对当地的生产生活造成很大的冲击。
要提前应对预防此类事件,就必须及时掌握各地的关键经济数据信息。
“只是,在我统治全国并全面改革之前,想要得到实时而准确的全国数据,是不太可能的。
“退而求其次,我应该从民间入手,收集乡里坊间的民生情况,定性而非定量地判断社会经济发展动态……”
李明一边思考着,一边在披甲护卫的簇拥下,徜徉在西市的街道上。
“明哥~明哥!”
思考之中,李明隐约听见好像有人在叫他。
紧接着,前排的甲士骚动起来。
卫士们捉住了一个人,把他反手按在地上。
“发生了什么?”李明顿时警惕起来。
甲士们牢牢护卫在李明左右,严肃地说:
“殿下,一个可疑的突厥人突然靠近,疑似图谋不轨!”
突厥人,又来?……李明的心吊到了嗓子眼。
“哎哎,明哥,是我啊!执失步真~”
那个被甲士叠罗汉一般压在地上的可疑突厥人,鼓起最后一口气,发出虚弱的口申口今。
…………
“哎呀哎呀,要不是明爷及时搭救,我怕不是要被压死……”
路边茶摊,执失思力一边喝着茶压惊,时不时心有余悸地瞟一言威风凛凛的护卫。
“哎呀,我之前就觉得明哥来头不一般,果然……”执失思力咂咂嘴。
作为一开始替李明“销赃”的黑市商人,他一直秉持着这行当的默契——
不主动打探交易对手的底细。
李明看着这尊比上次见面更消瘦破落、每次都精准踏空的行业冥灯,冷不丁地说:
“执失老弟,你又破产了?”
执失思力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
“散财不能算破产!……生意人的事,能算破产么!”
接着便是什么“他人恐慌我贪婪”、什么“价值投资”之类的,茶摊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