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点点头,对山贼做了抹脖子的手势:
“杀了他。”
“什……”
乡长什么话都来不及说,肥厚的脖子就被捅了对穿。
山贼来打秋风了!
乡民们顿作鸟兽散。
为乡长报仇拼命什么的是不可能的。
他们只想保住自己的一点小家底。
李明爬到高处,对乱成一团的乡民们喊:
“不用怕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们。”
乡民们不搭理他。
“我给你们分地!”
这两个字好像有特殊的魔力。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半信半疑地看着这个迷你小山贼。
李明长出一口气,嘴角慢慢翘起:
“乡长从你们手里夺来的地,都分给大家。他搜刮的财富,也还给你们。”
…………
吴大娘觉得自己在做梦。
突如其来的,赤巾军就迅速占据了一个乡。
人口、耕地都远超深山里的一个里不说。
甚至还有耕牛。
而在之前,赤巾军在这里连歇个脚都不行!
这位新头领,在杀了乡长后,只用了六个字就稳定了局势:
打土豪,分田地。
简直就是魔法。
他怎么知道乡长侵吞了村里绝大多数土地?
他怎么知道乡民对乡长的倒行逆施敢怒不敢言?
在这山里转悠了大半辈子的山贼们都不知道啊!
之前因为怕惹事儿,还都傻呵呵地和这些乡长地主们合作的啊!
“明哥,接下来怎么办?”
四小只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李明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要冲出慕容燕的包围,和营州接上头,就需要积蓄力量,经营我们自己现有的地盘。”
三人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所以,我们把这里的地都平分了吧,在五里乡恢复均田制。”长孙延提议道。
他对这里的乡长肆意兼并土地表示很愤慨。
同时,他又非常不解。
为什么所到之处,土地兼并才是常态,而均田制几乎没有落实的。
好像均田制只存在于法律文书中一般。
“我……倒有另外的想法。”李明缓缓道:
“土地兼并是常态,就算把地平分给天下,时间一长又会集中在少数人手里。
“大户兼并土地,就会隐瞒人口,就像平州这样,官府就收不到税。
“税源不足,财政崩溃,王朝就会周期性地灭亡。”
三小只表示明哥说得有道理,同时又觉得,这好像和他们的现状有点遥远。
“我想做个社会实验。”李明摸着下巴。
“把五里乡的土地,都掌握在我们的手里,农民可以耕种,但不能买地卖地。
“十户为一组,每组能分到一头耕牛以及铁制农具。
“农民的收成之中,三成作为租税。若农具耕牛损坏,全组人照价赔偿。若牛产仔或修缮了农具,我们以原价收买。
“这样的安排,如何?”
“可以的可以的。”房遗则和尉迟循毓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长孙延却隐隐觉得,明哥这思路好像……有点狂野。
大唐的基石,均田制和租庸调,都被他一脚踹开了。
上千年的人头税也被弃之不用,取而代之的是以收成定税。
这不是完全另起炉灶了吗?
有地有人,现在又有了自己的政权。
剧本走向有点诡异啊。
这特么不是一个小号的瓦岗寨吗?!
“明……明哥。”长孙延内心极度不安。
殿下为何造反?
李明稳重地看着他,道:
“平州乱象,你这一路也见了不少吧?”
长孙延一怔,点点头。
“你觉得谁是罪魁祸首?”
“这……难道不是慕容燕吗?”
“是我的父皇。”
长孙延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李明缓缓道:
“慕容燕横征暴敛,倚靠的是他的私兵,而他掠夺来的财富,也有很大一部分是用来养他的私兵了。
“朝廷放任他豢养私兵,是为了什么?”
长孙延断断续续地回答:
“为了抵御外敌?”
“没错。”李明点头:
“所以说,慕容燕的种种倒行逆施,一定程度上其实是替大唐背了锅。”
本来应该由朝廷横征暴敛,由朝廷养着上万人的大部队镇守边疆。
现在,这个矛盾转移给了慕容燕,由他吸引百姓的怒火。
平州人都在骂慕容燕,连山匪的主要矛头也对准了慕容燕,官府成了小透明。
可谁曾想到,一切的根因其实是朝廷呢?
“父皇这一手政治操弄,实在是高啊。”李明不禁苦笑:
“只是如此不作为,害苦了百姓,也害苦了你我。”
长孙延一时无言以对。
李明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我既然主政辽东,就要从根子里改变这地方的乱象,将此地重新纳入治理,让百姓重新能当个人。
“你还觉得这是造反吗?”
这次,长孙延坚定地摇头:
“明哥尽管吩咐。”
李明长出一口浊气:
“好,接下来的日子,你们仨有得忙了。
“房遗则,你算学学得最好,主管财务和土地丈量。
“尉迟循毓,你和你阿翁学过兵法,负责训练乡勇民兵。
“长孙延,你是我的秘书长,总揽政令上传下达和实施。”
三个孩子顿时干劲满满:
“是!”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李明道:
“在治理五里乡的过程中,睁大眼睛,好好发掘治理基层的人才,将他们吸收进来。”
三人互视一眼,重重地点头:
“好!”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