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老实没几天,这又是要给皇帝上眼药了?
这时,宦官上殿:
“韦挺求见。”
“不见!”李世民气鼓鼓的。
宦官一愣,有些为难地说:
“那个,陛下,韦挺还锁了几个县官上来,说是抓了蛀空堤坝的白蚁……”
“见见见!赶紧请扶阳公上殿!”李世民毫无停顿地多云转晴,亲切地以韦挺的封爵尊称之。
韦挺同样肿着一对熊猫眼,但精神格外亢奋,嗓子沙哑得像几天没喝水:
“陛下!臣昨夜擅作主张,抓获贪墨民夫工钱、克扣朝廷赈灾款、贪污堤坝建筑费用和修缮材料的渭南县县官数名,请陛下向臣降罪!”
一晚上抄了半个县,可谓说最怂的话,干最猛的事。
大殿上,渭南县令和他的爪牙们都浑浑噩噩的,觉得这半天过得不真实。
昨天半夜,凶神恶煞的御史大夫带着几个家丁从天而降,突然闯入县衙,亲手把县令从床上拖了下来。
被这么无耻偷袭,这七品芝麻官根本没有思想准备,三两句就招供了。
然后就被简单地绳索一缚,骑着马,陪着御史大夫,奔向了属下的家。
就这样,韦挺走穴走了一晚上,把渭南县的官场清洗了一个遍。
“哎呀哎呀!扶阳公真是让朕爱不释手啊,怎么舍得罚你呢!”
李世民激动得从龙榻上崩了下来,亲手扶起韦挺。
韦挺庄重地说:
“关陇百姓不曾负君,只是被虫豸压迫,民不聊生!”
李世民郑重点头:
“朕又岂能负关陇百姓!”
他立刻做出妥善安排,惩处贪官、派亲信巡视安抚地方、增加民夫报酬并负担伙食等等。
…………
“扶阳公,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退朝后,李世民觉得韦挺的转变不太真实,把他留下了单独问话。
他何时这么聪慧果断了?
韦挺并不抢自己儿子的功劳,十分自豪地说:
“全赖吾之长子韦待价的计谋。”
接着,便将昨晚韦待价的想法和计策合盘托出。
李世民听着听着,颇有兴味地翘起一边的眉头。
原因无他,韦待价这一套打法里的“明氏”痕迹过于明显了。
尤其是大半夜偷袭,把人拖下床突击审问。
这种不讲武德但很有效的损招,明显是学到了李明的精髓。
韦待价他是知道的,一开始只是个蒙家族荫庇才能当官、连小孩子都抓不住的“看门将军”。
没想到,不过是把他放在李明身边才短短半年,竟有如此惊人的成长。
李明居然还有如此驭人之才,能这么快速地锻炼、激发手下官吏的能力……
李世民很开心地听着韦挺夸儿子,觉得这也是在夸他的儿子。
然而……
“韦待价有此大才,却只能屈居一隅,未免可惜。”
李世民悠悠道。
韦挺的心跳陡然加快。
“他的才能足以担任上等州的刺史,出去历练历练,未来必成朝廷栋梁。”
韦挺立刻叩首拜谢:
“谢陛下皇恩!”
李世民捋着两撇八字胡,觉得自己替李明和韦待价都做了一件大好事。
长孙无忌说得对,得削削李明的势,别让他招致兄弟的猜忌。
这既是保护李明,也能避免韦待价被打上“李明同党”的烙印,将来被太子弃之不用。
殿外,乌云密布,闷雷滚滚。
夏季的暴雨正在酝酿之中。
…………
半夜,一声惊雷般的巨响。
“啊!”
李明从梦中惊醒。
他做了噩梦。
梦见自己成了一只飞鸟,正在空中自由翱翔。
突然,李泰弯弓搭箭,一箭把他射了下来。
“踏雪狝,咬死他,不然我就炖了你!”李泰坐在车里哈哈大笑。
细长的猎狗疯狂地撕咬他的身体,慢慢长出了人脸,变成了李承乾的模样。
“皇弟,你居然敢背着你皇兄培植自己的羽翼,你意欲何为呀?”
李承乾一身华丽的贵妇装扮,刻薄地用手指甲掐入他的翅膀,一点一点地拔除他的羽翼……
李明坐在床上发呆,听着宫里打更人的梆子声。
此时正是四更,外面伸手不见五指。
“小明弟弟别怕,不是打雷,只是雉哥哥出宫。”阿兕子睡眼惺忪地安慰着。
自从知道李明怕打雷,每到乌云天,她都坚持陪着睡。
“雉哥哥习惯每天四更坐车出宫~转转~哒~”
李明达口齿不清地念叨着,沉沉睡去。
出宫做甚,见见凌晨四更的长安么……李明吐槽着李治的怪癖,忽然想起了一位故人,翻身睡下。
入睡前,他口齿不清地喃喃:
别动我的人,千万别动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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