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臣领命,准备散去各自行事之际,殿外侍卫高声禀报: “启禀太后、陛下、国相!辽国使者,北院枢密副使张孝杰,求见!称有十万火急之事!” 殿内众人皆是一愣,随即面面相觑,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异和……玩味。 梁乙埋与梁太后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梁太后沉声道:“快请!” 只见一名风尘仆仆、面带极度疲惫与焦虑的辽国高官,在侍卫引领下疾步入殿。 他官袍上沾满尘土,眼圈深陷。 他顾不上繁文缛节,对着御座方向和梁太后深深一揖,声音嘶哑急促: “大辽北院枢密副使张孝杰,奉我主陛下及南院大王萧阿速之命,星夜兼程,特来拜见西夏国主、太后、国相! 宋国无道,悍然兴兵犯我疆土,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我主陛下深知唇亡齿寒之理,特遣下官前来,恳请与西夏结兄弟之盟,共诛暴宋! 辽夏联手,必能粉碎宋人野心,保两国万世太平!此乃盟约草案,请太后、国相过目!” 说罢,他双手奉上一份盖有辽国皇帝印玺的国书。 殿内一片寂静。 西夏众臣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惊愕、恍然、庆幸,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滑稽。 梁乙埋上前一步,接过国书,快速扫了一眼,转身呈给梁太后,同时朗声对张孝杰道:“张副使一路辛苦! 贵国之意,我等已然知晓。 实不相瞒,适才我大夏君臣,亦正为宋国悍然兴兵之事忧心忡忡,刚刚议定,正要遣使赴上京,与贵国共商抗宋大计! 不想贵使竟先一步而至,真乃天意使然,英雄所见略同!” 张孝杰闻言,疲惫的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当真?!天佑大辽!天佑西夏!此诚两国之幸也!” 他没想到此行竟如此顺利,悬着的心放下大半。 梁太后看着手中两份几乎表达着同样诉求的盟书,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确是英雄所见略同。 看来辽夏同心抗宋,乃天命所归。 辽使先去驿馆住下,等我们商量完明日敲定一些细节,便可签订盟约!” “谢太后!”张孝杰满心欢喜。 等人走后,梁太后才再次说道:“那便散了吧,都回去安排下!” 众人齐齐答道:“臣等遵旨!” ...... 兴庆宫,夜风凛冽。辽国使臣张孝杰带着满意的笑容,在夏官陪同下步出宫门。 其他大臣也相继走出宫门! 殿内,梁太后梁氏与国相梁乙埋对视一眼,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联辽抗宋的国书明日即将正式签署,西夏这步棋似乎走对了。 “传令下去,”梁太后对身边女官吩咐,“命御膳房备好明日盟宴,务必彰显我大夏威仪。”她揉了揉眉心,连日来的紧张决策让她略显疲惫。 梁乙埋则铺开地图,盘算着一旦盟约签订,如何调动右厢军司的兵力给宋国西线施加最大压力。他眼中闪烁着对宋国富庶边境的贪婪,以及借机削弱世仇辽国的算计。 然而,殿门尚未完全闭合,一阵急促到近乎慌乱的脚步声再次撕裂了短暂的宁静。一名内侍几乎是连滚爬爬冲入殿中,脸色煞白如纸,手中高举着一份沾有尘土、显然刚刚送达的八百里加急军报。 “太…太后!国相!急报!宋辽前线…最新急报!”内侍的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梁太后心头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攥住了她。 梁乙埋已一步抢上前,劈手夺过军报,迅速撕开火漆。 他的目光在信纸上飞速扫过,脸色瞬间由红转青,再由青变白。 “念!”梁太后皱眉道。 梁乙埋深吸一口气:“宋军振武军主将黄忠嗣…已于二月廿八日,破辽国浑源州! 三月一日,再克应州!辽西京道弘州以西…半壁沦陷!大同府…已在其兵锋直指之下! 宋军俘斩辽军万余,兵势…兵势如虹!辽国西京道…危在旦夕!” “什么?!”梁太后猛地从凤椅上站起,失声惊呼。浑源州!应州! 这两座重镇一丢,大同府西面门户彻底洞开! 这哪里是“攻势迅猛”?这简直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快!快!把刚走的大臣都追回来!尤其是鬼名阿吴、嵬名浪布、野利云山!要快!” 梁太后立马下令,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宫人立刻飞奔而出。 片刻之后,刚刚离开宫门不远的西夏重臣们,带着满腹疑惑和惊疑,被紧急召回大殿。 “诸卿都看看吧!”梁太后无力地挥挥手,颓然坐下。 军报在重臣手中传递,每一次传递都伴随着倒吸冷气的声音和难以置信的低呼。 枢密副使鬼名阿吴最先反应过来,他虽震惊于宋军的恐怖战力,但联辽的决心并未动摇,反而更觉急迫: “太后!国相!此报虽骇人,但正印证了臣等之前的担忧! 若坐视辽国西京道沦陷,宋国吞并燕云故土,国力军威必然暴涨!届时我大夏便是其下一个目标!唇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亡齿寒,古之明训!臣请太后速签盟约,我即刻发兵鄜延、环庆,牵制宋军西线,为辽国解围!迟恐不及啊!” 他指着地图,语气激昂:“黄忠嗣再强,其主力尽陷辽境,后方必然空虚!此乃天赐良机! 我大夏铁鹞子正该此时出击,攻其必救!” 然而,户部侍郎野利云山的脸色却变得异常凝重,他缓缓摇头:“枢密副使所言唇亡齿寒不假。 然…黄忠嗣仅凭数万之众,旬日之间连破辽国雄关重镇,兵锋直指西京! 此等战力,已远超我等预估!辽国在其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他转向梁太后,声音带着深深的忧虑:“此时若我大夏按盟约出兵攻宋,便是直接与这头正撕咬辽国的猛虎为敌! 黄忠嗣固然主力在北,但宋国西军并未伤筋动骨,种谔、姚兕等宿将犹在! 且宋帝赵顼新得大捷,举国振奋,必倾力支援西线。 我大夏固然能牵制其部分兵力,但代价几何?万一…万一黄忠嗣调转枪头,或宋帝再遣一军,猛攻我银夏之地,我大夏能否抵挡?” 他顿了顿,抛出一个更具诱惑也更具风险的选择:“反之…若我大夏暂作壁上观,甚至…遣使密告宋廷,表达‘共御北虏’之意,坐视宋辽死斗。 待其两败俱伤,或宋军虽胜但元气大伤之时,我大夏再挥师东进… 无论是夺取宋国西陲富庶之地,还是趁辽国新败夺取河套草场、盐池,岂非风险更小,获利更大? 此乃火中取栗,需静待火候啊!” 争论持续了近一个时辰。 梁太后梁氏和国相梁乙埋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鬼名阿吴的“唇亡齿寒”道理没错,但野利云山描绘的宋军恐怖战力以及主动招惹这头猛虎的风险,更让他们心惊肉跳。 最终,梁乙埋看向梁太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决断:“太后…诸公所言皆有道理。 然…宋军锋芒太盛,黄忠嗣此人…太过妖异。此时与宋全面开战,风险…恐远超收益。 辽国…似乎已非可靠的屏障。” 梁太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而精明的算计,她缓缓道:“国相之意,亦是本宫之意。宋辽之战,水太深,火太旺。我大夏…不蹚这浑水了。” 她站起身,环视众臣,下达了最终决策: 一、拖住辽使。 二、派使者携重礼前往宋朝,要求结盟共击暴辽。 三、枢密院按原计划动员,但按兵不动。 “诸卿,”梁太后最后总结,“我大夏之国策,自今日起,便是——厉兵秣马,坐观成败! 让宋辽这两只猛虎,去互相撕咬吧!我们,只待尘埃落定之时!” “臣等遵旨!”众臣齐声应诺,心中滋味复杂。 有人如释重负,有人心有不甘却不敢再言,但都明白,这是当前最“稳妥”也最符合西夏利益的选择。喜欢大宋:三元及第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大宋:三元及第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