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金一直跑到水行才敢松快地喘口气,妹妹真铃的眼眶红红的,泪眼汪汪地喊了一声:“哥。” 见了这幅情形,李真金心里一下慌了。 “怎么了,有事慢慢说,不要着急。” “娘……娘今天站起来了……”真铃说。 原来是好消息。 短时间,李真金的心坠入谷底,又转而飞上云霄。 娘的腿好了! 李真金立刻拉着真铃往家跑去,不过一会,便把环饼甩在了身后。 妹妹真铃半路上跑不动了,真金立刻背上了真铃,撒欢一样地往前跑去。 他很高兴,高兴地要飞起来。 等李真金回到家的时候,却没有见到娘亲。李真金找来找去,不见人影,当下心里没了着落。 兄妹两个只好又出去找,才听说邻居说看见娘去了河边。 两个人到了河边,果然看见了娘。 她走起路来还不利索,有些蹒跚。不过娘站起来之后,很高。真金好像不记得娘亲站着的样子了,他就这样远远看着,丝毫不敢上前。 他害怕惊动了娘亲,娘亲会一不小心摔倒。 他又害怕惊动自己,害怕他会忍不住落泪。 李真金忍着哭泣,紧紧地闭着嘴巴,嘴唇咬破了。 妹妹真铃也没有说话,她看到哥哥的臂膀在颤抖,哥哥的喉咙也在颤抖。 真铃这下再次忍不住了,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娘的名字叫做,水柳,陈水柳。 水柳娘子年轻时也是花颜月色,走起路来也是十分动人,恰如三月微风拂柳,五月天艳阳暖照。 如今水柳不再是小娘子,可她依然努力走出轻巧的步伐,沿着河边,从这头走到那头。 她时不时地抬起头,迎接着天空的阳光,又时不时闭上眼,感受河边的微风。 她慢慢地把脚伸进清凉的河水里,任由水草轻挠着她的脚底。 太久太久,她没有像这样感受过外面的世界。 一切都是新鲜的,一切又都是熟悉的。 河边淡淡的腥味,还有空气中淡淡的泥土味,远处飘来的朽木味。 一切都和小时候一样,甚至和水柳刚刚学会走路时一样,她仿佛回到了刚刚出生的时候。 李真金和妹妹坐在河边,静静地看着柳娘子,好久好久。 直到柳娘子走累了,坐在了河边。 李真金才凑上前去,他看到娘的眼角滑下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落进河里。 “娘……”真金喊了一声。 “儿……” 娘回了一声,之后始终不知道说什么好。 之后娘把真金和妹妹抱在了怀里,情感涌上喉头皆无语凝噎。 回家之后,李真金赶紧又从水行借了一辆水车,叫上环饼,一路拉着娘去看大夫了。 他等不及了。 大夫把脉之后,沉思了好久,喃喃道:“奇啊,奇啊,当真是奇。” “我娘这是好了吧。”李真金紧张地问。 “好了,好了,不过还要注意调养,也不要太劳累,每天慢走九十九步,一个月之后,改走九百九十九步。”大夫重新开了方子。 “好好。” 抓好了药,真金照旧是拉着车子带着娘回去了。 娘要下来走着,真金说:“大夫说了,每日九十九步,今日早就过了九十九步了,应该要歇息了。” 看完病之后,李真金又带着妹妹和娘好好去逛了一圈和悦坊,和悦坊是城南最热闹的地方。 李真金特意给妹妹真铃买下了她最喜欢的磨喝乐。 在苦井坊,女孩子能拥有一款属于自己的磨喝乐,就算是天大的梦想了,真铃十分开心。 一家人痛痛快快地在城里逛来逛去,他们太久没有这样一起相处的时光了。 小的时候,真金和真铃十分羡慕街上的孩子们,他们围绕在爹爹和娘亲身边,手里拿着小糖人,嘴里喊着梅子糕,蹦蹦跳跳,天真无忧。 现在他们终于实现了小时候的小小愿望,一家三口,团圆美满地在街头转来转去,漫无目的。 真铃的手里捧着磨喝乐,嘴里喊着腌梨子,嘴边还有糖汁。真金买了橙酿蟹给娘亲,娘不舍得吃,推脱不过,终究还是捧在了手里,小心翼翼地品尝着这细小的美味。 娘亲的脸上笑开了花,脸上多了皱纹,可如今这皱纹也跟着笑容飞扬起来。 到了第二天,李真金满面春风回到了打火队,今天照常领了例钱,此外还有一笔赔偿水车的费用。 其实他来到打火队已经三个月了,按照他和木楞的约定,还有三个月水车的钱全都能够赔偿完毕。 到时候,真金也可以选择离开打火队。 领完了例钱,章二虎又走了过来,说:“这么高兴,是不是想着快要走了?三个月,说快也快。” 听了这话,李真金的心里咯噔一下,他倒是也没有反驳。 这种事情,他懒得和章二虎争论。 “谁要走了?哥,我们要走了?”环饼听了,赶紧凑上前来。 王二竿活像一个跳兔子,也问:“走?你要走了?” “你要走了?你把我哄到了打火队里,不会你又要走吧。”张择端说。 三个人的话语像是连珠炮,轰得李真金一时无话可说。 是啊,还有三个月,我到底还要不要离开打火队呢? 这个问题要是放在之前,李真金可能没有这么纠结。现在他的身边多了张择端,多了王二竿,总感觉肩上的担子重了起来。 这些人都是他拉进打火队里的,无论怎么样,也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谁说要走了?”李真金说道。 可走还是留? 这个问题悬在李真金的心里,还没有个答案。喜欢大宋潜火队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大宋潜火队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