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巍巍太白峰。
天下第十一小洞天。
而终南太乙山,却是位列十大洞天之三,西城山洞,周回三千里,号称太玄总真之天。
除此外,天下七十二福地,有足足四处与太乙山有关。
第五十四高溪蓝水山,第五十五蓝水,第五十六玉峰,第五十八商谷山。
早就已经心旌神摇的一众人,哪里会迟疑?
将马放入山林,任由他们在雪地寻找甘草、灌木以及无多的绿植。
五匹马皆是神异威武。
惟独其中一头白马,双眼深邃炯炯有神,一身鬃毛赤火如虹,隐隐透着几分灵气,只是站在那,便给人一股器宇轩昂之感。
赫然就是陈玉楼的龙驹。
虽然不能如袁洪和罗浮那般,化妖开窍,但和他在一起时间久了,借着灵炁流转,洗去凡骨,已然通灵。
“白龙,看顾好周围。”
“等我们回来。”
陈玉楼轻轻拍了下它脑袋,轻声吩咐道。
白龙是他为龙驹所取名字。
因为出身黔山息烽养龙坑,一身上下白如霜雪,不见丝毫杂色,唯独背脊上一丛鬃毛,烈如火焰,奔行起来快如龙属。
本来倒是想替他取个敖姓。
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毕竟他可是见过周蛟,深知这世上有走蛟化龙一事,而罗浮更是身具凤凰血脉,万一哪天真冒出来头老龙,岂不是自找麻烦?
白龙么。
这名字就不错。
朗朗上口,听上去又颇有威势。
闻言,白龙眨了眨眼,脑袋在他掌心里轻轻蹭着。
“去吧。”
“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感受着它的亲昵,陈玉楼眼角不禁勾起一丝笑意。
终南山因为灵气深重。
大药无数。
至今山下老人都还在口口相传,‘太乙山,遍地宝,有病不用愁,上山扯把草’的歌谣。
甚至据说有重病将死的人。
实在抓不起药。
让家里人将他送入山里,找了口洞窟,想着静静等待死去。
但……
几天后。
村里人却发现他完好无损的下山返回。
精气神十足,全然不像将死之人。
问其原因,那人只说半夜饿醒,随手在洞壁上抓了把草塞进嘴里,没想到,一夜醒来后,竟发现自己病症痊愈。
这件事被传的神乎其神。
甚至有人说他是吞了仙人种下的不死药。
因此,一时间前来终南山寻仙访药之人多了无数。
只不过,今日一行人攀山而上,路上却未遇到半个人影,那是因为终南山一直就有七月封山的传统。
一过农历六月。
冬夏积雪,风雨无时,人迹罕至,俗称封山。
也就是陈玉楼一行人,仗着身手过人,不然换做一般人,就是再经验老道的猎户或者采药人,也不敢在这个时节上山。
从山下出发。
一路攀行。
刚开始几人还有说有笑,不时驻足停下欣赏山中奇景。
云海、绝壁、奇石、幽池、醴泉、劲竹。
还能见到攀援过涧的猿猴,坐在树梢抱着浆果啃食的松鼠,在雪地山林间追逐嬉戏的红猫熊。
“有座洞!”
等几人绕过一座山中幽池。
打头带路的老洋人,忽然指着一旁崖壁高处惊呼了声。
黑色石壁上,爬满了青苔绿藓。
还有落雪堆积。
但隐隐还是能够从中看见一条石阶。
痕迹极浅,但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用倒斧之类的工具,一点点穿凿而成。
“这是……隐士洞窟?”
低头看了看,鹧鸪哨挑着眉头道。
终南山自古便是隐士居处,有史记载的就有近五千,而其中知名者更是足足上百,从道祖太上老君、文始真人尹喜、姜子牙、赵公明,到张良、钟馗、孙思邈、吕洞宾。
从仙家到佛门。
自国师至诗人。
隐士之辈数不胜数。
就算是头一次抵达此地,鹧鸪哨行走江湖多年,也听过终南隐士的大名。
“应该是。”
陈玉楼点了点头。
倒不是别的,他只是突然想到一个人。
文始真人。
尹喜。
这位可是典籍记载中,老子唯一的弟子。
在函谷关外,迎接身骑青牛的老子入秦,也得以让道德经留驻世间。
不过,眼下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尹喜这个名字,却不仅仅是因为老子弟子这个名头,而是……隐仙道宗!
没错。
就是那位号称云中仙的青池道人。
当日瓶山种种,此刻犹如过海云烟般,在脑海里一一闪过。
这青池山难寻踪迹,但终南山可就在眼前。
作为隐仙道宗第二代掌门。
就算青池道人现身,也得称呼他一声祖师。
而按照史书记载,尹喜因为不满东周朝政,遂在终南山结草为楼,以观天象,同时避世修行,参悟道德真经。
因此,那座草庐又被称为草楼观。
不过几千年过去,草庐估计早都已经化作烟尘,但……这等道门大真人,在此修行数十年,所遗留痕迹又岂是时间能够轻易磨灭?
所以。
说不定还能找到尹喜遗留?
彻底补全玄道服气筑基功?!
想到这个可能。
饶是他见多识广,一时间心头都不禁生出几分惊叹。
“不知道有没有人?”
“看样子,应该很久没人走动了,大概率被废弃了吧。”
“那不一定,你小子闭个关,入个定,动辄都一两天,要是大修行者,十天半个月,甚至几个月都有可能。”
从失神中挣脱。
陈玉楼刚要开口,就听到杨方和老洋人的争论声在耳边响起。
两个人正垫着脚尖往洞窟深处看去。
只是……
洞窟位于悬崖半空。
只有身下这一面绝壁以及浅浅的石阶相连。
加上从崖顶垂下的藤蔓遮掩,里头漆黑一片,云雾飘荡,再怎么睁大眼睛,也什么都看不见。
“有没有,上去看看不就知道?”
“真要有人,就说是来拜访隐士仙人。”
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陈玉楼摇头笑道。
“这……不好吧,听说这些隐士奇人,性格大都偏执乖张,几乎少有与人往来,这贸然上门打扰,万一触怒了他们,岂不是要坏事?”
闻言。
杨方明显有些意动。
但一旁的老洋人,却是迟疑起来,轻声开口道。
“访仙寻道,踏雪求真,这可是雅事。”
“真要遇到性格不好的……”
陈玉楼话锋一转,嘴角勾起笑容,“打不过,咱还跑不过?”
“我……”
老洋人差点没噎住。
愣了好一会,这才伸出大拇指,“还是陈掌柜您厉害,换我们这脑子,一辈子也想不到这种主意。”
不仅是他。
边上的鹧鸪哨几个也是瞠目结舌。
平日里,这位名动天下的陈掌柜,可是出了名的严肃沉静,不苟言笑,这会反差也未免太大。
“既然如此。”
“那还等什么?”
杨方紧了紧背在身后的打神鞭,又用力搓了搓手,朝掌心里哈了口热气,“我给各位打个头。”
说话间。
单手抓着石壁上一块突起,轻轻一蹬,下一刻,整个人就如一头猿猴径直朝上窜了出去。
近乎于垂直的崖壁。
在他脚下如履平地,没有丝毫停滞。
眨眼,他人就出现在了洞窟外。
正隔着洞口的竹帘,垫着脚尖往里看去。
借着一双夜眼,很随意便看清了洞内情形,只是……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脸色忽的一变。
“啥情况?”
“有人没人,你小子倒是吭个声啊。”
察觉不对劲的老洋人,忍不住抬头喊了一嗓子。
“有……也不对。”
杨方点了点头,然后又连连摇头。
“不是,有没有人还能有疑问?”
老洋人刚要开口,就被陈玉楼按下,拍了下他肩膀,沉声道,“看样子……应该是有人坐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