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叫爹爹,喊阿娘的姑娘,正是母鸡仙子口中所说的那位秃狐狸的息女,姓裴,单名一个姝,原籍汉州。 裴姝这位姑娘爱吃鱼,见鱼心则贪,一贪,连猫儿口中的鱼儿也不放过。 于是一狐一猫,自此结下梁子。 小九姑是狸狌,后来才被人聘去了,但它的性子野,狭路相逢时,裴姝压根不是它的个儿。 小九姑饮了猫酒,这梁子算是解开了,只是裴姝心里的愧疚,随着的时日流逝,未能减轻一分,故而百年后见到似小九姑的猫儿,才会吓得哇哇大叫。 裴姝是第一个见到翁卯卯后会害怕掉态的人,她的反应让翁卯卯自己都害怕了,从铺里出来后喵喵叫,撒开腿就跑向江砚书,但因为雪地滑,跑得着急,后爪一不小心打个滑擦,在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这叫声,和鞭炮似的,让人的心忒忒乱跳,翁卯卯不迭从地上爬起来,肚皮贴着雪,爬到江砚书那边去了。 江砚书刚把翁卯卯抱起来,一名鬓边夹星的男子,携一毛发稀疏,而皮肉黑不溜秋嘴的怪东西,拨开人群,一个箭步将裴姝扶了起来,他声音急切,道:“姝儿……怎么了?” “爹爹,阿娘,小、小九姑来找姝儿报仇了,姝儿可怕可怕,呜呜呜呜。”裴姝指着江砚书所在的地方,泪眼溶溶,说着刚刚发生的可怕之事。 这男子原是裴姝的亲爹爹裴焱,鬓边有白丝,以为是年过半百之人,但孜孜一看面容,目睛有神采,迎着寒风,照着晴光,身形上也不见一点岁月之痕,温文尔雅的风度,似是三十而已。 收过千隻妖,降过百隻怪的江砚书头一回被一隻精怪的眼神吓了一下,形如狗儿的精怪,体内之气势却非同一般,强烈得让人见之便胆怯。 这位姑娘一言未说,扑通一下,跪在了他的面前,她深深地往下一拜,一颗头几要低进腔子里了:“道长,孽螺在扬州不曾作耗啊。孽螺在扬州里勤奋非常,白日洗碗,夜间洗衣,偶尔给我家大人唱唱小曲儿,您可不要误伤了孽螺啊。” 满头珠翠,人晃动一下,则金光灿烂,看得翁卯卯眼花缭乱。 这扬州里的人物,似乎不大正常。 东西掉出来了,那姑娘面容失色,江砚书一字未说,她倒是把自己今日做的亏心事儿给说了出来:“道长,孽螺并未偷大人衣服去典卖啊,是大人说旧裳无用,许我典来买吃穿之物……” 哪有猫儿长角的,七打八是一隻被收了的精怪,她两下里更是害怕了,头在雪地里磕如捣蒜,哭道:“道长,孽螺无壳,原形丑陋,有碍观瞻,为不害道长之眼,吓道长之魂,今日便放过孽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