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巧于雯打完电话回来,见黎英睿皱眉看那个小厕所,凑上来苦笑:“这环境是不是不太好?”
“没事。搬来后找个保洁,把这里好好收拾一下。垃圾桶换成带盖子的,扫除工具不要放洗手间里。”黎英睿关上门,继续指挥道,“这沙发太老了,给房东点钱处理掉。买一张,折叠沙发床,窗户这边,咳,挂百叶窗。办公桌和书架,用我现在的。”
于雯在手机上记着,点头道:“哎,好的。”
黎英睿扶着沙发背缓缓坐下,撑着额头问道:“项目都处理得怎么样?现在公司账上有多少现金?”
“能出手的都出手了,归拢回来1.3个亿。”于雯看他嘴唇发白,赶紧把窗户拉开,“打发那几个要撤资的老登花了六千万,还剩七千万。”
“有这么多?”黎英睿掀起眼皮看她,“咱没拿控股权的好说,有控股权的,恐怕没这么容易吧。”
“有不容易的,也有容易的。”于雯从提包里掏出卷尺,比着窗框量尺寸,“海鲜来了的小陆,您还记得不?这项目本来董玉明跟的,后来给老闫跟了。”
“记得,是个难得的人才。”黎英睿道,“睿信之前投了一千五百万,拿了控股权。”
“这弟弟是真够意思。听咱周转不开,自己去找的买家,把睿信的股份卖了三千五百万,全拿的现金。”
黎英睿叹了口气,微微摇头:“太可惜了。”
俗话说患难见真情。这半年他尝尽人情的冷,如今见到这一点暖,说不上的感动。
真心遇真心,何其可贵。可惜相遇的时机不对,睿信无法陪跑到最后,只能在中途告别。这让他觉得分外遗憾——就像他和肖磊的感情。
黎英睿忽然觉得很累,扭过身子伏到沙发扶手上。旧沙发的皮子又凉又黏,带着一股混合蜡烛、猪油和旧书的气味。就像老人身上的那种气味。
“最近没顾得上公司,辛苦你们了。”他忽然说道。
“说什么辛苦!要没您,我现在还搁东港那边儿卖房子呢。听我叫您老板,其实我心里边儿把您当师父。”于雯拿手机照下窗框尺寸,回头看他。本想笑一笑,却没能笑得出来。
黎英睿半躺在深棕色的皮沙发上,瘦得像一只被雨淋透的斑鸠。两颊塌陷,双眸微闭,仿佛陷入了沉睡。他嘴角僵硬地掣动了两下,勾出个欣慰的笑:“你的确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刚见着你那时候,你才22。不过我那时候就发现了,别看你岁数小,你还真不是个小女生,你是个妥妥的大女人。”
于雯别过脸去看窗外:“您是说我大学毕业就像老娘们儿了?”
“夸你呢。时间过得快,一眨眼你都能独当一面了。”
于雯没说出话,撑着窗框垂下头。抿了抿嘴唇,半天才挤出一声似笑非笑的‘哈’。
气氛正沉重着,黎英睿的手机响了。他从西装内兜掏出来,眯着眼睛看号码。唰一下从沙发上起身,快步往屋外走。
“您好,我是黎思瑶的爸爸。”
“黎先生您好,我是d城儿童医院血液与肿瘤科的王箫。刚才l省血液中心联络员来了消息,说找到了合适的配型。捐献者是l大的学生,报告显示和瑶瑶的hla有9个位点相合,适合捐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