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端坐上首,不是第一次听到楚棠的这般论断了,他心中其实仍有疑惑,为何后世会这般强调人民的作用,但白居易的事迹是直观的,他受到的爱戴也是直观的。 他先前尚沉浸在后世有这般堪比神农之人的震撼之中,如今回想才有些咂摸出味来,那枚勋章哪里是“皇家”嘉奖,分明是后世的人民给袁老戴上的冠冕! 刘彻忽然有些恍惚,那“伟人”,是否也是推举于民?民众之力,当真这般强大吗? 司马相如拱手上前:“臣在。” 司马相如心头一跳,知道陛下这是认真的了,先前想的一些美圣德之作统统被抛诸脑后,开始认真思考采诗事宜。 这还差不多。刘彻颔首,又看向堂下:“采诗之后,民情须有人补,便请宰相督察百官,一应整肃措施,务要尽心,报与朕知,否则……” 咸阳。 黔首黎民如何可以评判帝王?明明此时,他们连天颜都不可逼视。可后世的百姓可以。他似乎有些明悟楚棠对他们的态度为何这样寻常了。 那么,人民,会如何评判他? 听完水镜一番话的武元衡和裴度俱是心情激荡,他们为官,除了上得君心光宗耀祖之外,难道不想为治下百姓爱戴,百年之后仍有立碑传说吗?白居易在某种程度上也成为他们的榜样了。 武、裴二人对视一眼,拱手朗声:“陛下,白校书治地有方,心怀君忧民困,能选得此等才士,是陛下慧眼,亦是大唐之福啊!” 他抬头,面沉如水地盯着水镜里的雕塑,夹道相送、依依惜别,俱是真情实感。而此一遭结束后,白居易之声名,更会只增不减。 这是要重用的意思了! “陛下圣明,臣等领旨!” 比如说日本女作家紫式部就很喜欢白居易,紫式部有部小说,叫《源氏物语》,被称为日本的《红楼梦》,书里引用了大量白居易的诗,像“夜中新月色,二千里外故人心。” 《源氏物语》对日本文学的影响非常大,其中的“物哀”更是奠定了日本物哀美学的传统,这种情趣其实也受到了白居易诗文的影响,某种程度上白居易也是日本顶流了。】 众人惊了,传颂后世就算了,还流传海外,那岂不是楚棠之前说的,享誉世界?众人有些眼红了,谁不想有此殊荣啊! 白行简艰难点头:“似乎,是的。” 太极宫。 堂下的魏征眉头跳了跳,难得没有说什么。水镜给的信息足够多,他们一番排查推论,基本已经确定日本是时下那个国家。 清朝。 琵琶行11 由于帝王的偏好,宫廷之中盛行绮靡香艳的宫体诗,尤擅此类诗歌的徐陵品味着零星提到的几个句子: 他赞赏不已,前面的《琵琶行》依然流畅婉转之至,这几句更是深婉极了,完全搔到了他的痒处。 说着,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 你们唐朝人,怎么那么会写诗啊! 曹植陶渊明谢灵运骆宾王李白杜甫王维高适岑参元稹韩愈李贺白行简以及白居易本人:??? 早有预感并且对号入座的唐宣宗李忱精神一振,容光焕发地站了起来,骄傲道:“这说的一定是朕!” 话音刚落,水镜上就放出了诗歌原文,果然是这首《吊白居易》。一旁的侍臣赶紧奉承道:“陛下雅爱文章,礼贤文士,这声名连后人都称道呢!” 当年,他即位后五个月,白居易就溘然病逝,这简直是他的人生憾事,所以忍不住写诗悼念,如今被水镜贴出来,李忱突然有一种追星成功了的感觉。不知道白居易看到这首诗会是什么反应,好想和白乐天说上话啊! 白居易连忙摆手:“不敢,不敢,仙是李太白,某岂敢称仙,宣宗陛下谬赞了。” 终南山。 他对白居易还是很欣赏的。 你的文章万人传颂,连孩童都能吟诵《长恨歌》,胡人也能歌唱《琵琶行》;这两句高度赞扬了白居易的诗歌成就; 白居易开始动手了,未干的笔墨又被提了起来,白行简奇怪道:“兄长,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本想说以酬知音,但想着对方是皇帝,妄称知音难免僭越,故而换了个说法。他提笔,刚欲落下,突然想到: 想起齐梁萧氏的文章之君,白居易表示心里有点慌。 好像他也被人叫作小太宗吧,评价真的很高了。或许他在读白居易诗文的时候,当真将那些讽喻诗记到了心里。】 太极宫里,李世民也放心了:“本还担心这李忱沉迷诗文,是萧氏父子之流,看来是朕多虑了,比之文、景,不错,不错!” 未央宫。 “将白居易的诗文置于朕之案头,朕要每日拜读,时刻警醒。” 【唐宣宗在这首诗里提到了白居易的两篇代表作——《琵琶行》和《长恨歌》。一歌一行,刚好都是古体诗中的千古名篇,也都曾入选高中教材,下面我们简单来看看《长恨歌》。】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画面一转,水镜又动了起来,伴随着一幅幅图画,婉转的旋律响起。刘彻放松下来,他还是很喜欢楚棠时不时插入的小巧思的,甚至有心情倚在椅子上闲闲点评: 司马相如一边尝试着记下旋律一边跟着在心里点头:是挺不错的。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上首的刘彻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谁重色?谁重色?!你给朕说清楚!” 底下的大臣忍笑低头,颇有些一言难尽:有没有一种可能,诗里写的是汉皇,不一定就是陛下您,您怎么就这么自觉地对号入座了呢?难道陛下您真的是……? 诗很长,男声唱得也很好听,白居易的诗写得一向通俗浅易,充满故事感,众人听着歌看着诗文,不自觉就沉浸在诗境里,仿佛看到一个妙龄女子扬眉入宠,伴君霓裳,一笑之间六宫失色,仙乐飘风盈满宫廷。 曹植也是欣赏不已,江南有二乔,河北甄氏俏。他也颇见了些美人,也曾作过美人之赋,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白居易的诗句平常却颇为凝练,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个倾城妃子的模样,比之他之作亦是不遑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