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面,这厢照月正等着殷晴答复。 照月大惊:“这是什么——” 却听远方,隐隐传来几许笛声,那笛声悠扬婉曲,初听朗朗入耳,再一细听,只觉得指尖传来阵阵麻痹之意,她握剑的手控制不住的细微颤抖。 殷晴脸色涨红,她捂住脖子,眼中流露出一丝惊恐:“照月,不要听,是他来了!” 照月却是心底一沉,倒不是她怕打不过,明着来倒好说,只是听闻蛊门甚少与人正面交手,一向喜欢玩阴的,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个燕归可比不得殷彧等人。 照月捂住一耳,盘腿而坐,凝神定气,方调动内力,汇经丹田而流转,护住心脉用于抵御魔音侵袭,随及握紧了手中剑,只等来人。 殷晴从怀中掏出那柄刻有他小字的匕首。 她想起她头一回喊这两个字,他心满意足的笑,想起他将这匕首与红绳所系的银叶交给她时,郑重又耍赖地让她答应他。 殷晴咬牙,不可不舍,不可犹豫。 她后知后觉地忆起燕归给她带上这圈红线时令她琢摸不透的眼神,心底一阵后怕与失落。 想来大概也只是用来约束她行动的罢,那又何必让她答应呢?他不是早知凭她取不下来!害方才她还白白不舍一番! 殷晴眼圈泛着红,她只得停手,稍缓了一会儿,断断续续道:“咳……戌、戌时一刻,我与人有约,江上会有船只接应,若他寻来,只需拖过半个时辰,莫要,莫要与之缠斗……速战速决即可。” 照月几乎气笑,这是从哪儿寻来的活菩萨?小命都在人手上,这会子尽还顾着关心他:“你自后门离去,我有分寸。” “嗬!”照月付之一笑,曲指一弹剑:“莫要小瞧我,想带你走,得先问问我手中的剑同不同意!” “我自然知晓你厉害,只是他……”殷晴幽幽叹息,虽欢喜他不假,但历经数月相处,燕归是何种狼戾不仁的性子,她比谁都清楚:“蛊门恶名远扬,你当真不怕吗?” “你且去等船,若我未至,切记先行而去,不必久等。”照月怕她挂念,又道:“你放心,我尚有冤债在身,若不亲自洗刷,必不甘心,定不会白白折在这儿。” 片刻她缓缓笑开,点头:“嗯,我相信你!” 道谢之言自不必多说,又连连叮嘱她当心再当心,才转身离去。 手腕上的疼痛令他清醒一分,倒不是真有多痛,比之情蛊噬心,差之千里。 红线为情蛊所炼鲜血而化,无论她所在天涯海角,他都能寻得到她。 燕归随着红线指引,在门前站定。 他闪躲不及,只得横笛一档,退出数丈开外。 不管他是何人,燕归不欲多言,只冷冷问:“殷晴在哪?” 不容他多想,又是一剑斩来,燕归往后退去,指尖蓄力,暗流涌动。电光火石间,他两指夹起一片飘落而下的树叶,转守为攻。 裹挟着内力的叶片势不可挡,幸尔在洛家领教了踏雪无痕,照月轻功略有精进,在一刹之间闪躲开来。 看来此人正面战斗的实力不容小觑。 “我再问一遍。”手中笛子寸寸握紧。 他不知殷晴何时与秋照月有了联系,亦不想多问,他只想找到殷晴,本能地想将她留在他身边。 恰巧天公作怒,炸雷纷响,雷霆闪烁间,照月面容一片雪白,秋水剑法第五式“流星赶月”,一剑直冲雨幕,水花激荡,迸射而起。 可若她非要不识好歹当这拦路虎,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擦拭唇角血迹,举剑撑地,微微笑着,目光毫无惧意,只盯着他:“只有这点本事,也配留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