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时分,夕阳烟树,万里山光暮,两人共骑一匹马,从千山余晖里踏马而出,虽是满身风尘仆仆,但远远一看那石林耸立,飞阁流丹之上,朱砂赤笔的“兰陵”两字,殷晴便心生欢喜。 殷晴脸颊被风吹得红扑扑,还未入城,她便坐直身体,在马上远晀高耸城墙:“听说太阿剑一直放置于兰陵城头,我们能否去瞻仰一番?” “入兰陵不见太阿剑,岂不是白来?”殷晴道:“况且这可是闻名于世的十大名剑,何人不想看?” 这下殷晴讲不出来了:“我只依稀听闻…是位大侠死前所留,并有遗言:凡能取剑者,为其主。” “是是是,就你懂得多。”殷晴不服气:“那有本事你来讲!” 殷晴觉得这名颇为熟悉,兴许曾在书中草草翻阅过,却不知在哪看过,她摇头。 “听闻是药老之女?”她眼一亮。 “妙手娘子叶白柳,太阿剑主江陵遗……”殷晴喃喃:“原来是二十多年前的人物…难怪我不知。我所看之书,多是近几年由兄长带回,讲的都是近来江湖之事,未曾提及数十年前的两位英雄豪杰。” “至于太阿剑江陵遗,也是位不出世的大侠,听说他是兰陵名门望族之后,好似还是位皇亲国戚,却不想承家业,情愿当个云游四海的侠士……” 两人一路闲谈,入了城,殷晴听燕归侃侃而谈,心生疑惑:“对了,燕归,你怎么对他的过往这么了解?” 两人一停下,立时有小二热情迎来,笑脸开怀帮燕归牵住马:“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一看那金光闪闪之物,小二笑得合不拢嘴:“得勒,客官里面请。” “又没花你的钱。”燕归嗤笑一声。 败家子。 两人被小二领至楼上雅间,没多时就洋洋洒洒上了一桌菜,尽是些美味佳肴,珍馐玉食,每一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吃得殷晴有些心疼。 “不是昨晚才…”殷晴面上如丧考妣,哀怨连连:“你怎么又要——” 殷晴跺几下脚,脸红如虾,声轻似吟:“只许一回。” “只许一回!” “呀——”殷晴哪知道燕归这个小疯子会放着好好的门不走,带着她跳窗! 简直刺激死了… 少年轻功似纵云,脚尖在客栈那悬挂的通红灯笼上连点几步,便腾空而起。 燕归带着她停在兰陵城门。 月下观美人,唇红齿白的少年郎怎么看也不嫌多。 “不是要看剑?”他心里欢喜不已,面上却清咳一声,故作平淡不在意,用手去揪她耳朵:“看我干什么!” “眼睛都快长我脸上了,这叫看一眼?”少年凑近她,心底雀跃,狐狸尾巴翘上天,巴不得她能一直盯着他看。 就像他专注地,痴迷地,不舍地望着她一般,她也要这样看他。 燕归耷拉眼帘,藏起晦暗目光,唇角上扬,露出一抹病态微笑,淡泊苍凉的月光里,少年嘴唇殷红,一口白牙森森,笑得令人胆颤。 等她抬眸燕归早变了脸,低头在她耳畔恶劣一笑:“回去让你看个够。” 殷晴脸色绯红,连忙转过身,看向高置于台的太阿剑。 殷晴不免惊叹:“古言道:太阿之剑,犀角不足齿其锋……我一直认为,它是一柄刃如秋霜,斩金截玉之剑,而今一看,世上竟然有如此宽和威仪、清正浩然的剑…这柄太阿剑,加上我武林大会所见——至冰至寒的寒江雪,至柔至美的霁月剑,鹤唳清风的清风剑,以及兄长一剑寒霜的逆水寒,十大名剑我已见过五柄,果真是各有不同,又各有惊异之处。” “反正和你不沾边。”殷晴回神,小声一呛。燕归眯眼觑她,不过短短几日,就生了熊心豹子胆,他冷冷一扯唇,不怒反笑:“你说的对,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到时记着别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