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殷彧前去练剑。 末了又说她与兄长所住之处名为听雪阁，位于燕台西侧，内有一小池寒潭静水，亭外幽幽翠竹成片，可谓是碧水湾湾，绿竹猗猗。 殷晴不免惊叹她的细心周到：“洛姑娘…每回来客，都是这般招待吗？” “武林大会来者众多…洛家如此地广，难道…不觉辛苦？”殷晴惊呆了，她走一回都觉得腿脚酸软，若带着人人都逛一圈，她难道不累吗？ “殷姑娘自昆仑而下，行千里路，难道不觉得辛苦？”洛欺霜不答反问。 殷晴稳稳接过茶杯，瞬时明了她的意思，她是在说，宾客纷纷从千里之外赶来，客人比之主人更为不易，她自然要以诚而见，以礼相待。 殷晴心生钦佩。 殷晴虽还未见过洛欺霜使剑是何种模样，但也不由得感叹，难怪江湖人人提起洛欺霜，都是赞不绝口，尊称一声“洛仙子”，不仅是外表，更是内在。 殷晴诚心道：“名剑有眼，今年武林大会，想必洛姑娘定会博得头筹。” 殷晴听兄长说过，洛欺霜与她同龄，武林大会每三年一届，新秀赛必得年满十六方能参加，而洛欺霜正巧十六，故而今年是她首登赛场，江湖不少人道，洛仙子寒江雪在手，必然会夺得今年江湖新秀榜头名。 洛欺霜却摇头：“名剑在手…是啊，这世间人提起我，都说我小小年纪得名剑认主，也因此被赞誉多年。” 殷晴心念一动，喃喃：“你…” 洛欺霜望着茶杯倒影，神色茫然，眉目藏着几许未能言明的忧思，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追思过往故人：“有时我也不知，天下众人所追寻的…究竟是练剑本身，还是名剑之名？名剑不过几柄，若无法得到名剑认可，便不是一个好剑客了么……” “我曾有一位兄长，他少时扬名，一身侠肝义胆，在江湖之中行侠仗义，提剑为苍生，他手无名剑，却是我此生最为钦佩之人。” 殷晴被这番言论惊住，半晌未说出话，许久才道：“我…只是你相信你可以赢。” “天下高手何其多，亦有人不需一刀一剑，就能赤手空拳以一敌百。譬如昔日行云公子，一手拈花沾叶功夫，谁能出其右？” 殷晴难说心中触动，既是肃然起敬，又是向往渴求。 那一刻殷晴忽然觉得，她们在谈及“剑”的信念与追求时，身上都在闪闪发光，连背后的万丈阳光，与漫天华灯都黯然失色。 这不正是她心之所向的样子吗？ 两人相谈甚欢，直至用过晚膳才分开，夜深人静时分。 他回回躲着兄长来见她…好似话本子里朝云暮雨的偷欢男女。 “你…怎么了？”殷晴问。 “为什么？”殷晴不解：“今日谁惹了你？” “我？”殷晴大惊失色，简直是无妄之灾，她一整天都没见过他，如何惹得到这祖宗？ 殷晴一时哑口无言，她完全惊住了，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可从前在山上，你只会对我笑。”燕归面无表情地说：“我很不开心。” 燕归面色阴郁，比窗外的夜色更深，他唇线抿紧，一字不言。 “只能看见我…”燕归望着远方月，喃喃重复一声：“才对我笑吗——” 殷晴被他逼示的目光吓得一哆嗦，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未忍住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