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你说这位托……”
“托处长。”沈啸楼接道。
白灵筠莞尔,沈啸楼永远都知道如何配合他。
“你说这位托处长,他得多大心脏呢?”
下午的太阳藏进云层,比先前冷了许多,寒风卷着街道两旁的积雪往人身上吹。
沈啸楼将白灵筠揽进怀里,用身体给他遮风。
“猜出来了?”
白灵筠点点头,从他听说这个名字起就一直在想这人的身份背景,毕竟托这个姓氏太特别了,且出身于黑省,曾隶属大清皇家水龙局,跟警察局、防火团还都说得上话。
眼下沈啸楼亲自带他来赴约,观其二人言谈举止不拘小节,十分熟稔。
种种因素综合到一起,令他想到一个家族。
大清八旗的正白旗,托活络一族。
托活络出了不少大官,最后一位大官在清朝末期曾官至直隶总督、太子太保,很得圣眷隆恩。
只不过这个家族生不逢时,跟错了老大,拜错了坟。
据闻,托活络入朝为官的两名亲兄弟皆被斩杀示众,死相极其惨烈,自那之后,托活络一族改汉姓“托”,退居黑省,再无人入仕。
如果他所猜不错,托承淮便是出自此氏族。
沈啸楼也适时的给白灵筠做了解答。
“托承淮的父亲叫吉?H阿,叔父叫额尔锦,因为朝廷收归商办铁路遭遇哗变,被亲军杀害。”
白灵筠一阵唏嘘,他本以为托承淮是托活络的氏族子弟,没想到竟是那位清末重臣的直系亲属。
“亲军哗变,新军崛起,清廷败势,为保托活络一族,托承淮亲手砍掉他父亲和叔父的头颅,向汉广督军递交了投名状,借此方得一族老小归居黑省。”
白灵筠听的不由后背发凉,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没有问出托承淮砍他父亲与叔父的头颅时,那二人是否已经被哗变的亲军所杀。
紧了紧手臂,沈啸楼眼中染上几分晦涩。
“我与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托承淮此人,用好了可降龙伏虎,用歪了则作茧自缚。”
白灵筠偏头眨了眨眼。
“司令今日将我引荐给他,莫不是打算日后让我同他一起为你打工干活?”
沈啸楼嘴角微微上挑,扯出一丝笑意。
“说反了,是将他引荐给你,正金银行一事,托承淮十分钦佩,想来到你手下做事。”
白灵筠怔了怔。
先是杨时安,又来个托承淮,他一无公职在身,二无实业经营,沈啸楼这是在打什么算盘呢?
“司令,我一个唱戏之人,你也太高看我了。”
沈啸楼给白灵筠捋着帽子,语气十分平淡。
“票号融资虽面向各地票商,实则为各方军阀,一旦推行关乎整个华国经济命脉,钱摆州有中央银行撑腰,景南逢有直隶军阀傍身,咱总不能矮他们一节。”
白灵筠摸了摸鼻尖,他在宛京做的每一件事,沈啸楼不仅了如指掌,甚至还在私底下为他谋划前路。
至于培养属于自己的人马,这个念头他想过,但却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有提上日程,如今沈啸楼既然提出来,想来是时机已然成熟。
扒拉着手指头,白灵筠一一细数。
戴沛川、挑云、哈森、格根,现在再加上托承淮,往后他也是个出门能摆出阵仗的人了。
数了一会,突然发现个问题。
白灵筠幽幽看向沈啸楼。
“司令,你是怕我出门挨揍吗?”
除了小川,截止到目前,给他选的人全是武行出身……
沈啸楼眉眼一动,捏了把白灵筠光滑的脸蛋。
“是怕你出门揍别人不爽。”
白灵筠被这句话说的心情舒畅极了,主动把脸贴到沈啸楼没收回的掌心里蹭了蹭。
心中暗戳戳的想,沈司令打了一段时间的仗,不仅战事上收获颇丰,于谈情说爱方面似乎也开窍了不少。
最显着的变化就是:蚌精知道开口了。
不远不近跟在后方的沈律面不改色心不跳,一手举起一个油纸包,挡在眼前。
而经过了一天贴身随行的王虎,也越发的冷静淡定了。
作为护卫,司令和少爷走在前面,他不好仰头望天亦或左遥右望,那不尊重上峰,于是把下巴抵在胸骨前,脑袋能压多低压多低,势必做到不该看的一丢丢边都不看。
下午四点钟,王虎开车,沈律随从,一行四人驱车去参加刘婶侄女的婚宴。
刘婶家亲戚众多,又都是异族长相,在家中举办婚宴不方便,于是专门在宴宾楼租用了一间礼堂用来举办结婚仪式。
宴宾楼建在江畔,出门经过一座石桥便是着名的赫澜江,此时的赫澜江入目尽是晶莹剔透的冰。
冰面上,不仅有孩童追逐玩闹,还有不少大人踩着简易冰鞋在上面转着圈的滑。
见此情景,白灵筠终于明白过来。
怪不得后世的黑省有冰雪之乡、冰上运动之都的称号,追其溯源,民国以前,早在明清时期就已经有冰鞋的出现了,果然是个人均会滑冰的神奇地方。
“想玩吗?”沈啸楼问。
白灵筠有些心动,在现代时,滨江冬季旅游火爆,但一来他怕冷,二来各种演出、教学占用了他大量的时间,没有机会去旅行,只能通过网络渠道解眼馋。
“晚一点吧,还要参加婚宴呢。”
心动归心动,但今日有正事要办,时机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