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两个最终哭了一场,也算是交代完了事情。
楼下的程兴就不一样了,他的怒火已经冒到头顶了,看着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张为民,他深深地觉得,张老爷放弃这个儿子是对的。
要是留下这个儿子,早晚一大家子一败涂地。
“岳父要说什么?”张为民打了个哈欠,两个眼睛尽力睁开,但注意力还是不够集中。
“翠儿,再给我盛碗汤。”
他冲着厨房扬声喊道。
“哎。”很快,一个穿着布衣衫的女佣人走出来,端着碗给了张为民,“还有些烫,您注意着些。”
“嗯。”
张为民接过来,吹了吹,又喝了两口才注意到程兴没说法。
“岳父有话就说吧,我今天被几个朋友拉去吃饭,喝了点酒,实在是精神不佳。”
“你爹过继了个孩子,不知道这事儿通知你了没有。”
程兴冷眼看着,实在是不成,当初在津南还精精神神的少爷样子,怎么现在……简直像是酒缸里泡出来的一样,整个人精气神儿都没了。
“也对,这么大的事,肯定是通知了的,哪有瞒着唯一的儿子不说去过继一个儿子来养的?我也是白说一句。”
张为民的脸色立刻变了,他想起了离家前,他爹给他钱的时候说的话。
虽然记不清楚了,当时他满脑子都是离开家,这些麻烦事不要沾上他,大概意思就是以后让他自求多福,当时他还觉得奇怪,不打不骂的突然对他说这些,但当时并没有来得及细想。
而眼前这个岳父,也不是随便开玩笑的人。
张为民端起碗把汤喝完,该有的脑子也回来了。
“过继了谁?”
“本家一个孩子叫廖哥儿的。具体我也不大清楚,仿佛已经叫你爹做爹了,上了族谱开了祠堂,津南人人皆知。”
程兴注意着自己说话的语气,不过分幸灾乐祸,也不过分悲痛。
生怕惹了眼前这位大少爷,得不偿失。
“廖哥儿。”张为民点点头,信了个十成十,他记得几年前那个小孩就被心莲姨娘抱来养过,只是当初他学业好,人也长得好,他爹他娘都对他抱有厚望,否决了心莲姨娘的想法,没让她抱,没想到过了这么几年,还是让她给办成了。
这会儿已经不是妾抱养的孩子了,都成了他爹过继的孩子!
“我娘呢,我不相信我娘也愿意。”
如果说整个张家还有谁是全心全意为他考虑的,那就是他娘了。
原本他以为有他爹,因为不管他闯了多大的祸,惹了多大的麻烦,他爹都会二话不说去帮他收拾,也或许是心底知道,他是他爹唯一的儿子,所以才有恃无恐的吧。
“张太太,哎。”程兴叹息了一声,果然勾起了张为民的好奇,连声的问。
“你快说啊,我娘怎么了,是不是惹了我爹生气,被那心莲姨娘欺负了?我娘肯定不同意的!”
“你知道就好。我一个男子不好进后宅,就让你岳母去了,听你岳母说,你娘头发都要白完了,每天就跟一个老婆子在自己院子里,门也出不了,和她说话也不大伶俐……真是听起来心酸呐,女婿,你娘可是心心念念都是你,你就要在上海不管她了?”
程兴说完,只见张为民猛地抓起桌子上的碗砰的一声摔到地上。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那叫翠儿的仆妇连忙出来,看着碎了的碗心疼的哎呦哎呦。
“少爷呀,不是我说,家里一共就还有两只好碗,您这又摔了一个,今天可怎么吃饭!”
她边说边瞟着程兴,仿佛在告诉他,别想留在这吃饭,没得碗用。
实际上她包了伙食的,突然来了客人,她又要额外买肉买菜,自己落的钱不就少了么。
张为民也不在意翠儿的话,只管挥挥手让她打扫,然后对着程兴说,“那岳父的意思是?”
“我能有什么意思,我只是心疼你们年轻人,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本应该大展拳脚,在家里的支持谋个前程,怎么就……哎。”
张为民刚回来的时候,还说在政府谋了个职位,当初的张为民嫌职位小,并不在意,长时间不去报到,那职位自然也不给他保留,当初走的还是江蕴仪的门路,现在嘛,连个政府的门都摸不着了。
“岳父说的是,自打我回来,我爹就对我诸多挑剔,根本不提以后的打算,明显心头早已有了想法,这次更是逼我来上海,自己在家偷偷的过继了儿子,宠妾灭妻,放逐长子,他这样对我,也不怕以后……”
也不怕以后死了无人摔盆!
张为民面庞都扭曲了,只觉得全世界都在和他作对。
他空有一身才华却无处施展,真真气煞人也。
看的程兴心中纳罕,“我们也要尽快回津南,你既然心里有气,何不回去亲自看看,也问问你爹为什么要这么做,万一你爹有什么苦衷呢?”
“他能有什么苦衷,见色忘义罢了,那心莲姨娘也不知道是几世修成的狐狸精,每每迷的我爹头晕脑胀不知道要干出多少糊涂事!可怜我娘一心为了这个家,到老还要被他嫌弃欺负!”
张为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岳父等着我,咱们一起回津南,我要亲自问问他,到底凭什么这么对待我和我娘!”
(本章完) ', ' ')